吵起來——關於這人到底是什麼底細的問題。
“叛徒?”Kei的想法和Leck完全一樣。唐搖了搖頭:“他死了,死在Mallarpa最不起眼的巷子裡,失蹤一週後,我們才找到了他的屍體,頭蓋骨被人打裂了——大概已經有好幾天了。”
“身份曝光了,又得罪了龍頭匯,他不可能還有機會活著離開Mallarpa。”Kei淡淡地說。
唐沉默了,繼續向前開車。在這個城市裡,我們的職業就是和命運賭博,押的是這條唯一的性命,贏得是短暫的虛華。
醫院的燈光漸漸在眼中清晰起來,我摸著他冰涼的額頭,涼涼的汗水滲進了面板裡,產生了一點點針尖般的疼痛。Kei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沒有血色的嘴唇吐著微弱的氣息,幸運的是他依舊清醒著,說:Syou,我很好。
你總是這樣說!我瞪了他一眼,把他輕輕地抱下車,可他堅持要自己走進去。我不耐煩地把他橫抱起來,直接走進醫院。頂樓的特殊治療病房空蕩蕩,惟獨亮著走廊的壁燈。走進病房,我把Kei放在可以睡上兩個人的沙發裡,擔心地解開他的衣服檢視傷勢。唐建議我先把Kei臉上的妝擦去,省得張看見了這張怪臉又要大呼小叫。他漫不經心地拿來了溼毛巾,遞給我。Kei閉著眼睛,任我慢慢把臉上的粉妝擦掉。我難以抑制內心的顫抖——當偽裝的膚色被擦去,露出了蒼白的面板,我不能分別這是原來的顏色,或是因為失血過多而造成的貧血症狀。
唐的手機忽然叫起來,張已經到了樓下。
“我們已經在頂樓的病房裡了……你可以到這裡來,帶上你‘安全的’助手。不,我們不下去,下面人員雜亂。……行,他的狀態……”唐向Kei望了一眼,“上帝保佑,至少清醒著。”Kei聽了在嘴角冷笑。我吻了吻他的手。唐收了電話,說要到樓下去迎接張瑞德一行,實際是為了檢閱他所帶上的人馬。我應了一聲,他轉身而去。
上帝保佑,至少Kei還清醒著,可唐才離開病房,他就劇烈地咳起來。咳嗽牽到傷口,疼得他一陣僵直。左肩上乾涸的血凝固了,一塊塊嵌在那白皙的面板上。我想扶他,可被他推開。Kei一人支撐著虛弱的身子,倚在沙發上壓抑劇咳後的乾嘔,零散的髮絲被染成了黑色,襯得他的臉色一片妖異的慘白,他喘息著,纖弱染血的肩膀微微顫抖。
“Kei,這裡就只有我們倆……”我伸手把他摟進懷裡,“別擔心,什麼事都沒有。”
他這次沒有拒絕,把臉埋在我胸前,微微發出幾聲喘息。我撫著他單薄的背,不讓傷口的疼痛妨礙他呼吸。我見過這樣的人,因為靠近胸口的傷疼痛太過劇烈,反而自行抑制了呼吸,窒息死亡——當然Kei並不會像他們那樣。
“Syou,為什麼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他說。
“什麼事?”
“Aulen是龍頭匯的臥底的事情……”
“我以為你知道!”我吃驚地說,他那時的表現——完全看不出只是在配合我的說辭。聽我這樣說,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那套戲可真是完美,不是嗎?”
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心裡念著:我真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Kei不再說話,推開我慢慢靠回沙發上。
“喂,Syou,你想過沒有……我並不是無所不知的神,只是一個變異的人類罷了……Syou,我只是一個人,我……”
我忽然感到胸口窒悶起來,直直地望著Kei卻不知還能說什麼,以幫助自己澄清Kei的誤解——是的,我只承認這是誤解,而事實上,Kei說的沒錯。灰藍色的眼珠轉動著,Kei看到我難看的臉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化成了兩聲壓抑的咳嗽,正好迎來了張瑞德醫生的隊伍。他進來的第一個動作便是開啟了房間裡所有的燈。頓時,原先由昏暗的壁燈所創造的曖昧環境被破壞了。亮堂堂的房間,忽然將我與Kei之間的尷尬赤裸裸地映現在彼此的眼睛裡——我僵硬怔愕的臉,Kei蒼白無血色的臉。我忽地站起來:“全部給我出去!”
“Syou?”唐似乎還不能理解我的意圖。可我揮舞著手,極不耐煩地要將他們都趕出去:“叫你們都出去!難道沒聽見?”我的聲音沙啞了,壓抑了很多東西。唐終於明白了過來,將那些穿白衣服的礙眼傢伙趕出了病房——“五分鐘時間,先生們,他只需要五分鐘時間。”——這傢伙居然也在給我下通牒——只有五分鐘。
待礙事的傢伙都清楚乾淨後,Kei將那雙看透了一個世紀的冰色視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