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笑了下,眼睛盯著窗外的街景看:“沒什麼,順便回公司拿個材料。”
“哦。”
又是幾聲悶雷,風攜來了大片大片的陰雲,緊接著,一滴豆大的雨水落在車窗上,然後又是一滴,頻率越來越快起來,最後是密密麻麻的雨水落了下來。鼓點一樣的聲音敲在車蓋上,袁朗身旁,一滴雨點在玻璃面上沿著不規律的軌跡向下滑落著,與另外一滴雨水匯合後,以極快的速度小溪一般滾落進車窗縫隙之中。
到了那家菸酒店的時候車停了下來,司機說幫袁朗去買,被他拒絕了。袁朗撐著一把黑色的有十六根骨節的雨傘,向不遠處紅色的門面走去,走到屋簷下收了傘,他看見,今天楊叔不在,是他的女兒幫他看的店。
“要什麼?”看起來未成年的女孩兒問。
說不出這女孩兒哪裡看著奇怪,說起來還是算挺漂亮的,臉很白,眼睛烏溜溜的大,睫毛也很長,像個瓷娃娃似的。她戴著一頂毛線帽子,額頭處露出一點點稀少的劉海,其他地方一點頭髮都沒有露出來,後頸那裡一片瓷白的肌膚,看著都讓人覺得冷。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爸爸不怕壞人把你拐走了麼?”袁朗問,問出口方才覺得有些突兀,慌忙解釋,“我是楊叔的朋友,拿包紅南京。”
女孩兒掩著嘴笑,利落的拿出包紅南京,又接過袁朗遞過來的錢,說:“誰來拐我啊,誰要是拐了我不吃大虧才怪呢,再說了,我都二十多了。”
二十多了,真沒看出來。
“呵呵,”袁朗笑笑,抽出一根菸叼在嘴裡,沒有點燃,“我就開個玩笑,你爸爸呢?”
女孩兒朝外邊的雨簾看了看:“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這麼大的雨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我那天聽他跟我打聽對面公司老總的事情,怎麼,他們認識?”袁朗雙手插著口袋,似是不經意的問。
女孩兒垂下眼簾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想,我父親那樣的人,怎麼會認識大公司的老闆,我猜他也就是隨口一問吧。”
袁朗的目光沒有偏移,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不一會兒聽到女孩兒的咳嗽聲,眼睛倏然睜大,看了過去。她死死的捂著嘴,胸腔裡傳來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沉悶的轟鳴聲,所幸也只有幾聲,咳完之後她用袖子擦了擦嘴邊,臉頰兩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沒事吧?”袁朗問。
女孩兒搖頭:“沒事,嗆了下。”
“那我先走了,你保重身體。”
“好,拜拜。”
袁朗揹著身子跟她揮了揮手,然後撐開雨傘,走回車裡,說:“回公司。”
司機直接將車子開進了地下室,五層的樓房沒有電梯,袁朗直接走上了三樓。到了辦公室,沒開燈,暖氣卻一直開著,他把沾了雨水的衣服脫下來丟到一邊,然後拿過桌上的打火機,把嘴邊的香菸點著。
袁朗一步,一步地走到窗戶邊上站著,從他這個視窗,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剛才的那家菸酒店。女孩兒還是在乖乖的看店,她的膝蓋上攤著一本書,她每低下頭看個兩三分鐘,就抬起頭來往街兩邊看看,不知是在看有沒有客人,還是在等什麼人回來,要不就是捂著嘴咳嗽兩聲。
大約多久過去了?當袁朗口袋裡的煙盒空了一半,他的腳下也落了大半的菸灰和菸蒂,女孩兒終於站了起來。一個穿著紅色雨披的男人跨下腳踏車,把車停好,他脫下雨披,跟女孩兒擁抱了一下,又跟她拉開一段距離,說著什麼。
那個男人是楊叔,菸酒店的老闆。
袁朗抽完最後一根菸的時候,女孩兒已經不再看店了,轉由楊叔坐在那裡。袁朗虛了虛眼睛,覺得沒有什麼好看的了,他揚手拉上了窗簾。
作者有話要說:是JJ抽所以木有留言了咩?=A=
☆、相隔數年的再聚
日子一晃又過去的許多天,袁朗這幾日抽菸的次數明顯增多,凡是思考或只要是一個人待著的時候,都一根接一根的抽。曾經辦公室的同事以為他剛剛升職,手頭上的事情應付不來,都勸他慢慢來不要心急,少抽點菸。
不過自此一來,他與街對面菸酒店的楊叔和楊叔的女兒都挺熟悉的了,那個女孩兒叫楊眉,挺別緻的名字,很健談,只是身體看上去不怎麼好的樣子。袁朗有意無意的跟她談及楊叔的事情,從她口中得知,楊叔曾經從1990年開始外出打工,1992年的時候回來,曾說要賺到了錢,要帶她搬去另外一個城市。結果不到一個月,又說給他錢的大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