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小說:負負吟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地酸文假醋!真是信口開河。你也少囉嗦了,我的主意不會改的。你不想侍候就出去,叫別人來伏侍我寫字。”他所謂的“寫字”其實是新春的詩帖,當時喚作“斗方”,詩句都題寫在正方的紙帖之上,年裡要拿出去拜會文社朋友的。此刻案頭墨足筆飽,只有詩箋還未裁開,於是不再理會蘇墨,自己拿了裁紙刀比劃。

蘇墨當然不會叫別人來侍候他,過去幫他裁紙,過一會兒道:“其實我回來是想討你一句明白話,此刻卻覺得不必問了。”飛白正打著詩句的腹稿,心不在焉嗯了一聲。蘇墨輕聲道:“我想問你一句‘為什麼’,可是見到你之後就知道,並沒有‘為什麼’。因為你連‘什麼’都沒有,又何來‘為什麼’?”

飛白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好繞口令!到底是什麼跟什麼?”他正裁著紙箋,這一笑不慎,刀鋒一歪,手指上頓時淺淺傷了一道,鮮紅的血滴滲了出來。他平生見不得血,才倒抽一口氣,蘇墨立即搶著捉住他手指放在自己口中吮吸,腥鹹微苦的血液在舌尖攪開,直通乾澀的喉頭,胸臆那一股修羅場裡的烈焰遇到了油,無可抑制熊熊而燃。

等到他終於捨得從對方雙唇上放開,喘息一口氣的時候,飛白也如擺脫窒息一般大口大口急促喘氣,聲音變得柔軟而模糊:“回起居室罷……我也多日……”蘇墨固執道:“不,就要在這裡。”飛白後仰著頭,敞開衣領,任由他一面在頸中啃咬,一面將自己打橫抱起放到後面湘妃竹的躺椅上去,好久才呢喃著指使:“那好,你……去關了門窗……”

窗戶並不遠,蘇墨過來關窗的時候卻有如爬過了千山萬水,小腹裡燃燒的熱焰使得全身都滾燙,冷風一激的時候,倒是說不出的暢快。面上忽然微微觸到了幾絲涼意,他深深呼了一口氣,情//欲煎熬之下嗓音嘶啞:“下雪了。”

室內燻爐香暖,熱氣騰騰,雪花飄入來就化為水滴,轉瞬即沒,絲毫不留痕跡。合上窗格隔絕了外面的飛舞,倒聽見瀟瀟沙沙聲音響了起來,不甘不願拍打在窗紙上。他忽而微笑,喃喃道:“這雪花,終究是輕浮無根,最潔淨最美麗,也最短命最無望的物事。”

驀然回過頭去,看見飛白也在笑,卻是眼波迷離,坐正了半身起來,自己正解開衣襟。他放縱的時候其實姿態並不十分輕浮,只是一種慵懶的撩撥,那眼神好像明媚春水,誘使那烈焰焚身的人情不自禁要投身入去,甘願溺死也要掬取一捧清涼來嘗。而暈著情潮的容顏,就有如戰場紅幟,引領人捨生忘死衝鋒陷陣。

蘇墨馳騁在他身上的時候,心頭顛顛倒倒,反反覆覆,就是這樣一句話:“這幾個月……你折磨得我生不如死,我再也不要經歷了……再也不要經歷了。”

極樂世界就是無邊苦海,從九重天跌入十八層地獄,神仙眷屬忽作修羅客,是什麼滋味?

情天慾海之中突然驚醒,飛白一時竟然沒感覺到劇痛,只是當胸忽傾冰雪,瞬間徹骨之涼,遍佈全身。

短促慘叫一聲,就再也出不得聲。睜開眼時,只看見蘇墨淒涼溫存對自己苦笑:“生不如死,我再也不要經歷了。”

牆角花瓶裡插著的梅枝紅萼緊閉,不逢春光不開放。裁紙刀雪亮鋒刃間淋漓的血滴卻是朵朵紅梅,綻開在春情旖旎的湘妃榻上。

飛白到底痛得全身抽搐起來,卻絲毫沒有掙命的餘地,蘇墨抱緊他赤//裸的身子,不住撫慰:“不要緊,很快就好。我這次下手不曾偏,很快就了事,不會很痛的。”他一遍遍親吻著飛白麵頰和嘴唇,感覺到他最後的生命還掙扎存留在氣息裡,卻終究一分分微弱下去,心底千般愛戀,萬種悲哀,柔聲道:“你不要恨,我很快也來陪你。我是你家奴,賣身契還在案頭,以奴弒主是凌遲罪……我負你一命,還你千刀萬剮,血肉為泥。一寸寸我都會償還你。”

他說不出飛白最後瞧著自己的是什麼眼神,只覺得好像在褪去了驚駭憤怒之後,就是悲哀,又甚或是一絲蔑然,那一刻彷彿在說:“你算什麼,償還得了我薛飛白性命?”蘇墨溫存苦笑:“我也知道還不起你,可是我別無選擇。”他輕聲道:“你曾經嫌棄我本姓姓陸,你大約卻不記得我本名,我叫陸懷貞。”

飛白的眼神終究漸漸黯淡下來,撇轉開去不再看他,口唇微微在顫動。蘇墨只道他臨終還有對自己說的話,俯頭下去卻聽不見,再順著他目光看去,才知道他望著的卻是壁間綠箋對聯,這時他明顯是神志散亂,無意識在唸所看見的字句,生命裡最後七個字,無聲消散在唇間:“蛺蝶情多原鳳子……”

蘇墨嘆了口氣,喃喃替他接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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