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小說:負負吟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罷!”

月儀臉色本已慘白,這時更是一種死灰的顏色,只是望著他,眼神中一片說不出的複雜神情:“原來……終究,你並沒有將我真心當做兄弟。”

虹臺微一語塞,隨即道:“本來就不是同胞,非親強作親,有什麼意思?你歇了罷。”走出兩步,回頭看見月儀還一動不動跪著,登生煩躁,冷笑道:“你到底還要怎麼樣?滿口兄弟家門,太也好笑!你給我睡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這不是兄弟之間的事?怎麼那時候就不惦記沈氏令譽了?”

他說完這番話就怒衝衝走了,到晚回來,月儀卻已經不在寓所。長隨回稟道:“二爺回鄉去了,臨走時說道,他不敢厚顏攀附,來去明白,自有分曉。”

虹臺從來都是和月儀賭氣,被他賭氣還是頭一遭,憤怒過後,倒是好一陣悵然若失。兄弟走了,京城行聘娶親的事失去助手,只好寫信回鄉將親事稟報舅父一家,又叫管家來協助自己成親大事。

這封信的回覆卻是不快,京城辦事利落,比江南娶親的瑣細又是不同,等到管家攜帶了回信氣喘吁吁趕到的時候,虹臺已經連婚事的三書六禮都辦得差不多了。拆開葉孝廉的來信,卻是一頓痛斥,說話與月儀竟無區別,要虹臺千萬謹記沈太常為何殉難,君子小人不同器,背父之志不可取,這樁婚姻斷斷不能締結,否則親黨難以接受,寧可從此陌路云云。

虹臺好不鬱悶,心想婚事已經籌辦到位,正是箭在弦上,如何還能中止?葉孝廉一貫厚道,這番大發雷霆,多半還是月儀使壞回去挑唆的。結果管家卻道:“老爺不可誤會,二爺……哦,如今當叫嶽相公了,嶽相公回去什麼也沒說,只是遍請了沈氏宗族,說道他思念本身父母,不惜厚顏背恩,要複本姓,在京城老爺也同意了的。如今嶽相公已經在家廟裡削去了名字,搬出了沈府,回鄉下自己家裡去奉養雙親了。”

虹臺大吃一驚,料不到月儀平素不賭氣,一賭就是動靜這麼大的一口氣,且又決絕之極,毫無挽回餘地。一時幾乎想要一腳跨回吳江去,揪出月儀好生質問,可是眼下婚事迫在眉睫,哪裡走得開?轉念一想,自己也賭氣起來:“決裂便決裂,又怎麼樣?反正他也沒有說錯,我心底裡,終究不曾認真當他是兄弟,終究還是不尷尬的干係,如今斷得乾淨,也是好事,也就罷了!”

他當月成了親,同月館選取中,果然做了翰林院庶吉士,拜在首輔桂萼門下。閣老門生,詞林清選,一時身在青雲,風光無比。初官事繁,應酬眾多,直到次年清明,才向朝中請假,攜眷還鄉掃墓。

18

18、虹臺月之八 。。。

清明時節的吳中水鄉,正是江南風物最秀美的光景,縱然是平日的破敗茅屋、荒涼村落,到這時也會穿插著幾棵桃杏楊柳,淺白深青,淡粉嫣紅,忽然亮麗了一個春天。沈虹臺//獨自一人,按照問來的路徑,一腳高一腳低往最偏僻的村莊走去的時候,尚未感到十分淒涼衰敗,反而有種野遊的新奇愉悅:“原來月儀卻隱居在這等天然野趣的地方,難怪幾番派人叫他,他都抵死不回我家。”

但是連續叩問了幾戶人家,得到的指示只是“前頭去哉”,一直走到黃昏日落,村莊的房屋都漸漸稀少了,道路也漸漸不是道路,月儀父母的住處還在更遙遠偏僻的所在。虹臺從不耐到煩躁,又從煩躁到懊悶,野遊的興頭早就被瓢潑了冷水,等到終於摸到那一家低矮茅屋,在稀疏籬笆外連個叩門的地方都找不著,心底念頭就不免變成了這般:“原來月儀卻住在這等不成體統的地方!為什麼幾番叫他,都不肯回家?”

沒處叩門,索性抬腳輕輕踹開籬笆,一徑走入去,黃泥牆下的家犬看見戴帽穿靴的陌生人來,不敢吠叫,夾著尾巴嗚咽了幾聲,就一溜煙逃竄入屋。虹臺看著那幾扇連風都擋不住的板門,心內躊躇,竟不知道如何招撥出聲,卻聽背後有人喚了出來:“哥……沈老爺。”

虹臺猛然回頭,看見月儀站在籬笆門外,雙手提著草籃,一身白麻衣服是上墳回來的打扮,卻在夕陽影裡染作緋紅。

那一霎間虹臺覺得自己看見的不是月儀,從來不曾見過月儀穿戴如此寒酸破舊、神態如此侷促不安;可是一霎間又覺得自己看見的必然是月儀,除了他之外不會有人用那般含情含愁的淚眸瞧著自己,容顏娟娟如昔,情致也殷殷如昔。

漫天的紅霞黯淡下去的時候,纖纖新月也貼在了天邊,彎眉如蹙,照進院落深深處。蓬門陋戶沒有招待貴客的地方,月儀只能在井臺上鋪開一領舊草蓆,讓虹臺坐了,井裡現成有水,卻沒有奉客的杯盤,舀了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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