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過他如此破敗而極力隱忍的表情?他低下頭無聲輕嘆,眉梢染上濃濃哀愁,依陛下對符將軍的情誼,只怕是要傷心好長一段時間了。
“陛下……”
“不,雲想不會死的,一定是他們弄錯了!”容華逃避似的打斷他,臉上慘白一片,卻還在極力鎮定,“對!一定是這樣,是他們弄錯了,雲想哪裡會死呢?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他們竟說雲想……死了……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元寶,你說可笑不可笑?”
元寶撇過頭,不去看他,只輕撫上他的手臂,“陛下,您別這樣,保重龍體要緊!要是……要是符將軍地下有知,他也不會……”
“元寶!”容華一聲厲喝,“誰告訴你雲想死了的,啊?朕說他沒死,他就是沒死!他還等著朕的旨意召他回朝呢!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不就為了那句話嗎?至於編這樣的理由糊弄朕嗎?朕不和他置氣了,朕認輸,再說,這許多年哪一次不是朕先低頭呢?”說罷,他自嘲一笑,卻不知,那笑容何等勉強,看得人心裡難過至極。
“陛下……”
“元寶,傳信官呢?”
元寶愕然,又聽他接道:“雲想可以糊弄朕,他卻不可以,去把他給朕帶來,朕倒要看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陛下……”
“你不去是吧?朕親自去!”容華絲毫不給人考慮的機會,站起身一把推開元寶就朝外面走去。
元寶一急,顧不上君臣尊卑,大聲喊道:“陛下,符將軍是真的不在了,沒有人糊弄您,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都是真的!”
容華腳步一頓,周圍的空氣頓時似凝固了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良久,他緩緩轉過僵硬的身體,目光凌厲狠辣,湣�鷚�言�α璩倭慫頻模�澳恪��備脹魯鮃桓鱟鄭�途跣乜諞徽篤���浚�矍疤煨�刈���鋈說牧ζ鴾‘佛在那一剎那被抽乾了似的,搖搖欲墜,渾身痛到抽搐,喉間腥味漸濃,薄唇輕顫,似在極力壓制,面容扭曲猙獰。
伴隨著元寶的一聲驚呼,容華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接著便軟軟倒在地上,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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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個月過去,今日是大軍班師回朝的日子。
容華率文武百官於金陵城門前迎接。
遠遠望去,一片縞素,在風中嗚嗚咽咽,唱著哀歌。街旁的百姓也紛紛身著素衣,門前掛著輓聯,迎接他們的大將軍的英靈。
不過須臾,就瞧見回朝的大軍,長長的隊伍似被烏雲籠罩,再不復去時的意氣風發,為首的是李副將,只見他騎在馬上,一手勒著韁繩,一手抱著個包裹。看見容華時,他一揚手,隊伍停止前進,眾人下馬。他開啟包裹,從裡面舀出一個木盒,雙手捧著一步步行至容華面前,跪道:“臣……”心中劇痛,語不成調。
容華扶起他,目光落在木盒上,乍似波濤洶湧,卻又平靜無漪,“這是……”
“符將軍的骨灰!”李副將沉痛道。
饒是早有準備,乍聽之下也是心神巨震,雙腿發軟,不禁連連後退,幸而元寶及時扶住他。
穩了穩心神,上前幾步接過木盒,緊緊抓著,手指用力到關節處隱隱泛白,眸子裡黑幽幽的,暗沉一片,顯得高深莫測。
自那天從昏迷中醒過來後,容華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除了更加沉默寡言外,看似一切正常,可只有元寶知道,那夜夜驚醒的噩夢和快速瘦下去的身體,該是怎樣的難熬?
御攆沿街而過,群臣緊跟在後,容華抱著木盒隱在明黃的幔帳之後,瞧不見他的神色幾許。
以這般國禮相迎,實屬不合禮數,眾臣雖心有微詞,但礙於符雲想的一生功績,倒也未橫加勸阻。
看著街邊注目相送的百姓,容華鳳眸微斂,手指在木盒上一寸一寸的輕撫而過,像是在觸控那人的臉龐。
雲想,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心心念念守護的子民,他們在為你送行喃!
雲想,你怎麼捨得丟下我獨自一人在這滾滾紅塵間煎熬翻覆呢?你太狠心了……
曾幾時何,你也這般騎馬而過,受盡百姓擁戴,不過短短兩年光景,卻是物是人非。
胸間的痛意一波一波的襲來,傳遍四肢百骸,隨著車攆的晃動撕扯著五臟六腑,容華微微躬下身軀,雙臂緊緊箍著懷裡的木盒,湣�鷚�閹�度牘撬琛�
將軍府前,三位夫人披麻戴孝,哭得悲痛欲絕,管家吳伯雙眼通紅,垂垂老矣,眾家丁低眉斂目,紛紛落淚。
容華下了御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