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那次綵樓評詩,冠軍是宋之問,亞軍是沈佺期,這倆人詩都不錯,可惜人品都不太好,他們的悲劇在於武周後期和中宗朝人品好的基本都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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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六十九、佳氣紅塵暗天起(上) 。。。
太平和薛崇簡返回玄武門時,東方已薄露晨曦,晨風中猶然帶著煙火的熱氣,眾人卻又都覺得這氣息竟也溫暖無比,李唐王朝自高宗年間大權旁落,經過五十年的廝殺爭奪,社稷神器終於又回到了李氏的兒孫手中。李旦與太平對視一眼,眼中的感慨各不相同,太平看出兄長神情中的悲意,走過去牽住他的手柔聲道:“一時四哥還需上城樓昭告天下安撫臣民,先用點飲食墊墊,此後可有得辛苦。”李旦自是明白太平語中含義,微微苦笑而已。
李成器扶著薛崇簡上了肩輿,自己也上了馬道:“花奴的傷還需好生料理下,我陪他回去。”太平驀然間想起上官婉兒那幾句話,望了一眼李隆基道:“今日大事太多,一時還要早朝,你該陪著你爹爹。”薛崇簡忙道:“我要表哥陪我。”李成器道:“有姑姑和三郎在,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太平還要說話,李旦點頭道:“鳳奴方才也受了驚嚇,便讓他回去歇息一陣好了。”太平柳眉微蹙,卻不便再說什麼。
到了太平公主府中,太醫隨後即到,這供奉本是今夜在宮內值守,半夜聽得殺聲震天,他慌忙躲入櫃中。待羽林把他從櫃中搜處,還道人家要取他性命,嚇得痛哭流涕,待那人說明,才知道是讓他去給太平公主的郎君療傷的。他直到了太平公主府,神情仍有些恍惚,怎麼睡了一覺,這天下就易主了。
那供奉將薛崇簡的傷處重又審視了一番,也寬慰他和李成器:“不妨事。”一邊寫方子一邊交待道:“七日內不可見水,不可食辛辣魚蝦等燥熱易發之物,不可有房事……”說到此處,薛崇簡忽然望向李成器抿嘴一笑,李成器被他略帶輕佻的含笑目光一掃,登時明白他戲謔之意,面上騰得浮起一層紅暈,忙低下頭去看那藥方,幸而那供奉也並未看到。
那供奉寫罷藥方,又向李成器笑道:“宋王殿下可要下官為您切脈麼?”李成器懵懂了一瞬,才明白這是自己的新封號,忙道:“多謝供奉,我並未受傷。”那供奉頗帶討好之意笑道:“殿下是將來儲貳,身系社稷,該千萬珍重才是,還是讓臣看看吧。”李成器悚然道:“供奉失言了!陛下尚未有子,何來儲貳!”那供奉見李成器不悅,忙收住口道:“是、是,臣失言了。”
待那人退出,薛崇簡才笑道:“這人高枝攀得卻快,知道你要當太子了,立時便來巴結。”李成器作色一揚巴掌道:“你再胡扯我就打了!”薛崇簡吐吐舌頭道:“才見面就這樣兇!那好,不胡扯了,說些要緊的。”李成器見他忽然正色,倒是一愣,道:“什麼要緊的?”薛崇簡忽然伸左臂箍住李成器腰身,將他扯得伏在自己身上,笑道:“我想你了。”
李成器望著薛崇簡近在咫尺的笑容,他的眼波被室內的燈光映照,宛若上元節被千萬盞彩燈映照的昆明池,千百種奇異的光芒在那深邃的池中流淌盪漾,溫暖璀璨得令人心旌動搖。李成器本來還想問問薛崇簡數日來的經過,此時才覺得一切旁的話都成多餘,當真只有這句才是要緊的。外間正在天翻地覆,他們從生死中轉了數圈回來,現在四目凝望,反倒並無劫後餘生的強烈欣喜。似乎那種種磨難,都已隔了七世三生的風煙,只彼此契合的心跳,同窗外的蟬鳴鶯囀,才是今生今世唯一的真實記憶。
不一時婢女來叩門,李成器才微微紅著臉推開薛崇簡,站起身來。薛崇簡也不勉強,他笑吟吟靠在畫屏上,安然地享受著李成器喂入口中的飲食。因婢女在旁,李成器還維持著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經神色,卻又在一個不經意的抬眸間露出溫柔。薛崇簡暗品他袖底香風徐來的寧馨,暗品他雙頰不笑自暈的嫵媚,只覺連臂上隱隱的疼痛,都有些甘甜的意味。
用過飯後薛崇簡笑對那婢女吩咐:“你去讓人提些熱水來,我要沐浴。”李成器道:“你現在還不能沐浴。”薛崇簡道:“我身上又是泥土又是血漬,汙穢死了,這天氣不洗洗怎麼睡覺。”李成器終究是依從了他,道:“那好,我給你擦擦身子。”薛崇簡笑道:“表哥給我擦澡豆。”
不一時有幾個婢女提了數桶水進來,又將一隻大松香木浴桶放在室中,先兌了半桶熱水,又指著旁邊幾桶開水道:“一時水冷了,大王就添些。”李成器點頭,遣了他們出去,關好了門窗,先脫了自己外袍,又幫薛崇簡小心脫了衣裳,除了髮髻,扶著他跨入桶內,只將右臂放在桶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