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部分(3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李成器的脾胃數次受損,不可荒廢飲食,不可動怒。他不是不知道李成器的謹慎與畏懼,只是他無法在李成器畏懼的東西面前同樣低頭。

薛崇簡默然了一刻,忽然淡淡一笑道:“殿下,要我也跪下聽訓麼?”

李成器深深吸了口氣,那數張拓紙已被他攥成一團,如刀鋒般割得掌心陣陣刺痛。他避過了薛崇簡的目光,向那合宮縣令正色道:“孤的文稿是上呈陛下御覽過的,未經我允許,你敢擅自更改?立節王年少無禮,貴縣卻是進士出身,不會不知君臣尊卑禮儀,太子是君,我是臣,豈有臣子凌駕儲君之上者?難道中書省的舍人,代陛下寫了詔令,便可署上自己的名字?兩宮皇后並尊,乃陛下聖旨,何來秩在先後之說?”

那合宮縣令被李成器一連幾問說得渾身戰慄,他知道薛崇簡身份尊貴,也不敢過分將罪責推脫到薛崇簡身上,只得叩頭如搗蒜,哀聲懇求道:“臣失言,望殿下饒恕!”

李成器抬手止住那合宮縣令,向宋王府長史道:“傳杖來。”

薛崇簡聽著那縣令只是一味砰砰磕頭,心頭血氣上湧,道:“是我讓他改的!殿下要打,打我就是。”宋王府長史忙牽一牽薛崇簡的衣袖,低聲道:“郎君,您就少說兩句。”李成器生怕他肆無忌憚,更說出什麼違礙的話語,霍然起身拂袖道:“你的罪過,我自會責罰,隨我進來!”他帶著薛崇簡來到內室,遣退了僕婢,又關上了門,這才回身怒道:“你嫌方才堂上之人不夠多、無人將你的話流傳出去是不是!”

薛崇簡哼得一聲道:“流傳出去又怎樣,我哪句話說錯了!你在朝上怕他,在家中怕他,對著舅母在天之靈,還不敢說兩句真心話!你今日在碑文上將他置於首位,他就敢在舅舅千秋萬歲之後,將他孃的神主搬到舅母上頭去!你想過沒有,本朝素來山陵皆是一帝一後,現在一下出了兩位皇后,將來是誰配享太廟,是誰陪著舅舅合葬山陵!你昨日不爭,今日不爭,真到了那一日,你還爭得過他麼!”

李成器胸口如被重錘撞擊,他不願去想,也不得不想的一件事被薛崇簡如此直白地提到了眼前,一顆心如萬箭攢刺,帶得腹內都抽搐。他踉蹌退了一步,在一張高足椅上坐倒。薛崇簡見他面上隱然有痛色,且手按著腹部,吃了一驚,上前道:“你可是又胃痛了?我去傳醫官來!”他剛轉身,卻聽見李成器在後冷冷道:“你站著。”

薛崇簡回過頭來,只他這一轉身的功夫,李成器便將方才那一瞬的痛楚都完好地遮蓋了起來。他壓抑住聲音中的顫抖道:“太子之母,就是將來的皇太后,配享太廟,天經地義。”薛崇簡聽他如此說,也只得垂首澀然一笑道:“你說怎樣,就是怎樣吧。”

李成器緩緩起身,走到一直描金鑲螺鈿紫檀文具匣邊,開啟匣子,將一段戒尺取出去。他握緊那段冰冷沉靜如玉石的木頭,想讓它的清涼稍稍熨帖一下自己灼痛的肺腑,向床上無聲一指。薛崇簡見到那段戒尺,稍稍愣了愣,萬沒想到他居然還將這東西隨身帶著。他分不清心中是滑稽還是委屈,下意識叫了聲:“表哥?”

李成器淡淡道:“今日首犯是你,我杖合宮縣之前,需先責罰過你才算公平。四十下,你趴上去,去了衣裳,自己數。”

薛崇簡就站在李成器的近旁,能看見李成器波瀾不驚的面容。他掩飾地這般好,他的臉色仍然蒼白,但他端正的神情,他那坦蕩公正的言辭,就如每日朝堂上演繹的忠臣孝子一模一樣,到了爐火純青的完美地步。可是薛崇簡仍是能看到,李成器的睫毛在微微顫抖,他的目光避過了自己,避過了戒尺上鏤刻的詩句,彷彿那只是一段普通的刑具。

薛崇簡看到此處,忽然抿嘴笑了一下,他明白李成器對於痛苦有多麼強的忍耐能力,自己再說下去,除了徒增他的痛楚外,並無一絲好處。那麼就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將痛楚傳遞一些來,為他壓抑多日的痛楚尋找一個出口。他真的害怕那具瘦弱的身軀裡再容納太多的哀思憂慮,就會真的垮下去,他願意陪著這個人一起疼,這是他自幼年起,就堅定不移的意志。

薛崇簡快步走到床邊,除了靴子與外袍,伏上去解開汗巾將褲子褪下,便將下顎墊在手臂上一動不動。入秋後天氣已漸漸轉涼,這般赤裸著臀部,仍是能感到細微的涼意掠過肌膚。薛崇簡的臉畢竟是紅了一紅,這樣光著屁股等捱打,和他們歡好時的肌膚相親,終究是不同的。

李成器走上前來,方將戒尺擔在那雪玉團成一般的臀丘上,做好了笞打的架勢。忽然卻有些心慌氣短,他是來責罰他的,可是他仍是忍不住,另一隻手的指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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