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3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所以阿婆難下決心。莫說是個人,就是隻猧兒養久了,驟然死了,阿婆心裡也不捨得,所以阿婆現在氣我娘,氣上官阿姨。不如這樣,阿婆先打花奴一頓,消消氣,然後再徐徐思之,我娘是不是殺錯了人,那時候該責罰娘和我也不遲。”

皇帝聽他比擬地不倫不類,氣道:“你出去!這裡沒你的事!”薛崇簡涎著臉笑道:“阿婆在生氣,我娘在哭,我這個做孫兒做兒子的,怎麼能沒事呢。阿婆真要罰,就罰我吧,今日的事,我也有一份。”皇帝目中精光一盛,狠狠剜了薛崇簡一眼道:“朕險些忘了,你已是做過一次大事的人了,這天下還有什麼你們母子不敢做的!你不是和鳳奴好麼?你去接了他出來,接了你舅舅出來,讓他們繼了帝位,復了唐號吧!”

太平慟哭道:“母親,花奴他年幼無知,今日之事皆是女兒做主,他絕不會有這等心思的!”薛崇簡倒是並不慌張,看看身後的母親,雙目竟也一紅,低聲嘟囔道:“天下是唐是周,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一出此言太平不由大驚失色,喝道:“你胡說什麼!”薛崇簡垂首接著道:“花奴的親人,就只有阿婆阿母,表哥舅舅,和家中兄弟姐妹這幾個人。花奴所盼的,也只是這幾個人能康健喜樂,最好還能一家團圓,像……像小時候一樣。我阿母悶得時候,我們幾兄弟還能陪她說說話,花奴想,阿婆也會有悶得時候,也該盼著有自己的兒孫在膝下承歡吧……”

太平公主在他身後不斷慟哭喝道:“住口!不要說了,你還不快住口!”她已經太久不敢母親提團圓和家人四個字,這意味著要將廬陵的三哥放回來,意味著要恢復四個皇嗣的身份,這一切可能僅僅是發於親情的思念,都會被看成為李唐復辟造勢。想想也真可笑,他們血脈相通的一家人,卻生生被分作兩個朝代,生命被切做兩斷,於是相親的也變了仇讎。

薛崇簡抬頭偷覷,見皇帝遠望著湖面,鳳目中隱隱含淚,知道自己的話已起了作用,今日要救母親和自己脫身,說不得只能動之以情了。他索性抽噎著一抹眼淚,哭道:“花奴說錯了話,請阿婆重重責罰就是。”他轉頭向一個聽得目瞪口呆的內侍道:“去傳杖。” 那內侍渾身一激靈,下意識道:“啊?”薛崇簡一邊重複道:“去傳一根杖子來。”一邊偷偷回眼去看皇帝,只盼她那滴淚掉下來,疼愛之心忽起,就喝止了那人,卻不料皇帝仍是雙手緊緊攥著那坐床扶手,方才流轉的那一抹淚光卻似是幹了,冷笑道:“他叫你去你就去,看他還能使出多少手段來!”

薛崇簡身子一顫,下意識手撫了下身後,心中大是焦慮,難道他捨身飼虎這招竟不能打動外婆,竟要弄假成真惹得板子上身不成?他奮力擠出更多眼淚來,跪著一邊嗚咽,一邊低低喚著:“阿婆……”好在杖子傳來前打動皇帝。

那內侍得了皇帝的話,是一路飛奔去的,內侍省離此處也不遠,既然是聖旨,便忙有人提了一根板子隨他過來。薛崇簡遠遠看著拿人執著一人高的刑杖小跑過來,心下大是叫苦:往常叫你們辦事那般磨蹭,這沒賞錢的事倒跑得快!他只盼得那人能突然摔一跤,卻眼睜睜看著一人一杖漸行漸近,他再抬眼望望皇帝神色,仍是冷若冰霜,似乎也未看他。他自己惹禍上身了,也知道此是稍微猶豫畏縮,便是火上澆油。鼓起勇氣想:還好還好,這人知道他身份,料來不會打得太重。他知道眼下平息了皇帝的盛怒救母親是第一要務,雖然心中恐懼難以按捺,卻也只得強做鎮定,伸手去解腰間的蹀躞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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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一、曾經學舞度芳年 。。。

那提著板子來的內侍見跪在地上是太平公主、上官婉兒以及太平公主的愛子薛崇簡,盡是些尊貴人物,不由懵懂起來。想要請旨,又見皇帝臉上神色不善,想想還是不吭聲為妙,抱著根板子縮在一邊靜觀其變。薛崇簡見皇帝仍是不說話,望向自己的目光怒意中隱隱有嘲諷,知道這頓板子是逃不過了。他猜不出皇帝到底氣到什麼程度,自己挨多少板子才能消了她的氣?他想起上一次受杖時的慘烈,生生打了個寒戰,又忙寬慰自己:怎麼著也該比上一次輕些。

他解了腰帶放在一旁,又將外頭袍子脫了,伏在地上探手進去解了腰帶。他今年已經十六歲,要當著這些宮女內侍的面光屁股,面上不由一熱,下意識抬頭望了皇帝一眼。皇帝見他雙眼猶掛淚珠,臉龐紅紅的有撇著嘴,頗有乞憐之意,心中湧上一陣少有的茫然。如果太平不殺薛懷義,她自己大概也會殺吧?就像她拔擢來俊臣的當日,就知道自己終會殺了他一樣。可是她看見太平的眼淚仍是難以遏制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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