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2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口氣吐出,示意薛崇簡將李成器衣衫掩上,親自送兩個刑監出門,從腰間摘下一枚玉璧遞過去道:“區區隨身之物,聊表謝意。”

那兩個刑監忙搖手道:“我們如何敢收殿下的東西。”李旦澀然一笑,道:“兩位中貴人對犬子的照拂之情,孤王銘記心中。”一人尷尬一笑道:“殿下令奴婢慚愧了,這是欽命差事,只能到這份上。郎君雖然痛楚些,但絕無內傷,敷兩副散瘀消腫的藥,歇息三五日,當無大礙。”李旦又微微躬身道謝。

李旦返回來,命內侍進來將李成器抬回房去。李成器歇息這一刻,稍稍攢了點力氣,掙扎著要起身,李旦溫言道:“先上藥,有話過後再說。”李成器懷著羞慚怯意望了父親一眼,忽然面上一紅,慢慢低頭將臉埋在臂彎內。薛崇簡依舊滿眼焦灼關切之色蹲在李成器床頭,李旦想起今日之事,心裡疑雲愈重,輕輕拍拍薛崇簡的肩膀道:“花奴,你隨我出來。”

薛崇簡不敢違拗舅舅的話,卻又戀戀地望了一眼李成器,終是不甘心,喚了一聲:“表哥。”他雖將聲音壓得極低,李成器與李旦卻皆聽得清楚,那帶著顫抖聲音中難以遏制的渴求。他的手悄悄握著一縷李成器垂在枕畔的頭髮,他以為這小小的動作被自己的身子遮蔽住了,絲絲縷縷牽扯的卻直從髮根傳到李成器心中。在這一刻被催促的寧靜中,他與他都在這沒有出路的路口等待。

薛崇簡終於輕嘆了口氣,放了手,跟著李旦來到院中。夜風一吹,他激靈靈打個寒戰,這會子北風漸疾,簷下的鐵馬一陣驚慌地亂舞,叮咚之聲如驟雨般擊打在薛崇簡心頭。李旦柔和卻帶著審視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外甥,他與薛崇簡相處之機並不多,卻從旁人的口中,對這少年的性情頗多瞭解。此刻他看到薛崇簡修長的手指煩躁不安地互相攀扯在一起,似在透漏他的心境,也如這鐵馬一般紛亂。

李旦問:“你們今日,怎麼會去明義坊?” 薛崇簡怔了怔,那是旁人永不會明白的,李成器不說,連他自己也只能裝著不明白。李成器是郡王,是孝子,要以溫良恭儉的君子,他受的束縛比自己多,李成器說過,那些束縛滲透到他的魂魄中去了,他離了它們,反倒活不下去。所以他不能像小時候一般,將那屏風推倒,也不能再像小時候一般,聽見這鐵馬、這北風,便可以要求:“表哥你拍拍我。” 他能為他遮蔽板子,可是現實中的逼迫太多,他沒有理由強求李成器同自己一起承受。

薛崇簡輕輕一笑,他抬起手來扶住簷下的鐵馬,乞求它們不要再吵得令他害怕。他臉上又恢復了往常散漫的神氣,道:“明義坊裡有個女子自以為笛子吹得好,我跟她說了表哥吹笛的技藝,她不信,非要和我打賭,我只好拉了表哥去。”李旦微微蹙眉,道:“是麼?” 薛崇簡從未知道,自己溫和軟弱的舅舅,竟也有如此洞察人心的目光,他終究是膽怯,怕這一把賭下,會將手頭所有的也失去。

薛崇簡咬了咬牙關,笑道:“是啊。”夜風呼嘯之聲,似乎掩蓋了他聲音中的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太長,下章點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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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四十九、羅帷翠被鬱金香(下) 。。。

李成器在一身冷汗中醒來,不甚清明的光線穿過羅幃,將雲母屏風暈染地如同藥玉一般。寂靜中只聽見外頭呼啦啦的風響,沙沙之聲似院中那一叢修竹,又似是無邊細雨。越發讓他糊塗,不知是天色尚早,還是外間風雨如晦。

他朦朧中覺得背脊被汗水濡得難受,稍一轉身,臀腿上的痛楚卻讓他低哼了一聲。耳旁的風雨聲配著身上的疼痛,與夢中彌合得如此緊密,讓他恍惚重又走入夢境,痛徹心扉的笞打伴隨著細密的雨點落在身上,他躲避不開,也喊不出聲音,他依稀看到汩汩的鮮血鋪陳了滿地,在他的視線中瀰漫開來。

靜靜躺了一會兒,神智漸漸回覆,知道自己並不在皇帝的朝堂上或推事院中,身後酸脹的疼痛也遠不如夢中激烈。可是夢中的心情卻是如此清晰,他心裡有那麼多的眷戀與感恩,都說不出來。那瞬間深刻的遺憾,咫尺之間不可企及的距離,無數次在他夢裡重疊著閃現。

李成器咬牙側過身子,他的額頭碰到溫潤卻不冰冷的琥珀枕,如同軟玉被體溫暖熱的觸覺。他身下是柔軟光滑的狐皮茵褥,輾轉之間會微微下陷進這溫暖的峽谷,如同被母親的手擁抱,大大緩解了疼痛。他嗅到一股清淡的香氣,眼睛搜尋去,腳下的小案上一隻小小金鴨香獸,眼睛閃動一點幽亮,在黯淡得空間中顯得乖覺可愛。香氣似是沉水,卻又稍嫌澀了些,像是青草的汁液。他費力想了片刻,也記不起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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