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2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直往李成器院中去,進門先看到薛崇簡拖著腮坐在迴廊下,詫異道:“花奴,你怎麼在這裡?”薛崇簡這才驚醒過來,躬身道:“舅舅,你回來了。”李旦接著燈光打量他一番,一見他衣衫模樣便依稀可想見今日戰況,嘆了口氣,問道:“鳳奴呢?”薛崇簡笑道:“表哥洗澡去了。”李旦向隨身內侍道:“快去傳他出來,不要耽擱。”

李成器一直坐在湯池中,仰頭望著漣漣水光被燈火映照,再投射到五彩石頭砌成的屋頂上,閃爍成一片光怪陸離的璀璨。空洞的浴池太過寂靜,一點點細碎的水聲皆被回傳得格外清晰,就像是數年前,那個少年輕快的笑語。

李成器已泡了半個時辰,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今日鬧得那麼大,瞞不過父親,也瞞不過皇帝,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他不知該怎樣再去面對花奴。花奴不再是那個需要他來擦澡豆的孩童,他們的距離已經近到無可再近處,在走一步,那根針就會刺破肌膚,流淌出滾燙的血來。可是他卻退不開,他的心隨著熱氣,一直一直在往上浮,連他奮力用手去按,都按它不住。

阿蘿匆匆進來道:“殿下,相王殿下回來了,叫你快些出去。”李成器身子輕輕一顫,忙問道:“爹說了是什麼事?”阿蘿道:“不知道,看樣子似乎著急得很,讓殿下不要耽擱。”李成器微微苦笑,他知道這禍端由他惹下,還該他來承擔,卻不料來得如此快。他怔了一怔,從浴池中站起,阿蘿拿過白羅長巾為他擦身,他接過道:“我自己來,你快去尋一根藤條來,在外頭等我。”阿蘿吃驚道:“要那東西作甚?”李成器道:“別問那許多,快去就是。”

阿蘿滿腹狐疑出去,也只好尋得一名內侍,讓他拿了一根責罰下人的藤條來,剛返回浴室,已見李成器穿好了衣裳。只是他頭髮尚未晾乾,溼漉漉地垂在肩上,腳下也未穿鞋襪。李成器接過她手上的藤條就向外走,阿蘿驚道:“殿下,你還沒穿鞋梳頭呢!”李成器望著她苦笑道:“原該如此。'1'”

阿蘿跟著李成器三載,即便是在拘禁中,也從不曾見他有一刻衣冠不整過,不由好生不解,跟在他身後。李成器走出兩步,又回頭低聲問:“當日的棒瘡藥,你還留著麼?”阿蘿張了張嘴,道:“應該……都在……”李成器點了點頭,加快腳步出去。到了正堂,看見父親負手站立,他便雙膝跪下,將那根藤條雙手捧過頭頂,膝行道李旦面前,道:“兒子行事荒唐,令爹爹蒙羞,請爹爹從重責罰!”

薛崇簡訝然地望著一身白衣的李成器,他的頭髮上還掛著水,光滑沉靜地墜下來,在滿室燈光映照下,黑得泛起點點綠光來,亮得能照見人影。燈光似也無法其上停留,與那晶瑩水珠一起,一閃一閃的發著冷光,慢慢滑落,滑到髮梢,流光溢彩地一轉,又悄然墜入他衣衫中,不見蹤影。薛崇簡頭上轟然一響,不僅僅是因為他從來見過這樣的李成器,還因為李成器發上的光彩,就如方才外間讓他徘徊依戀的清輝,一模一樣。

李成器的半邊臉頰隱藏在黑髮中,露出的那半邊愈見白嫩如玉,微微帶著水光,柔嫩地如同嬰兒一般細膩脆弱。許是他心懷羞慚,許是他剛從浴池中出來,那白皙的肌膚下,又隱隱從內裡透出溫潤的粉紅,驪山的桃花玉也沒有這般顏色,東海的珍珠也沒有這般顏色,凝碧池的芙蓉也沒有這般顏色。薛崇簡忽然明白,為什麼文人騷客的詩文中,會用那般眷戀之情去歌詠綠鬢朱顏,會在它逝去時那般悲痛。這原是人間最珍貴的美好,它閃耀的光華是如此強烈,讓人對天地造化心悅誠服,又願意用一切代價,換取這美好的停留。

作者有話要說:'1' 科頭跣足,是古人請罪的形式。

太晚了,我得睡了,所以只能發一半,留著板子待明朝。

我知道大家盼什麼,快了,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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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十八、羅帷翠被鬱金香(中) 。。。

李旦見兒子臉頰邊還有一塊淤青,滿腹疑惑,現在卻問不得,嘆了口氣道:“奉陛下口諭,有話問李成器。”此話一出,堂上人都驚了一下,李成器忙將藤條放置身旁,俯身叩首道:“臣李成器恭領聖訓。”薛崇簡等人也都忙跪了下去。李旦道:“李成器,爾屢以讀書故請出閣,朕從爾請,拔擢賢德忠良之士,為汝傅友,且令爾父親為督導。今爾出閣七日,即悠遊於娼優之門,此爾傅友之過,亦爾父之過耶?”

李成器赤足跪在地上,陣陣寒意激得他輕輕顫抖,他想象皇帝斥責這番話時父親的尷尬畏懼,羞慚地幾乎要昏厥過去,漲紅了臉重重叩首道:“此皆臣荒疏學業,荒唐不肖之故。”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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