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3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去歲薛崇簡向皇帝討要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命玉工磨製成了兩個帶鉤,薛崇簡的那隻上頭雕了鳳凰,他這隻上頭雕作了芍藥花。他平日裡一來愛惜,二來怕被人窺見,並不敢多戴,只今日是和薛崇簡出去遊玩,才戴上的,進宮前換衣裳急切中未曾換下。想來是方才趴上刑床時,將那帶鉤蹭得挪了位置,才墊得肋下生疼。

他生怕自己將那帶鉤壓碎了,忙努力將身子撐起些,恰好一杖又重重落在臀峰上,他分心之下更難忍受,不由“呃”得一聲痛撥出聲。那按壓他的內侍只覺李成器驟然要奪回手腕,只道他挨痛不過掙扎起來,忙手上加力,將他手腕牢牢釘在刑床上。李成器心中大急,只得奮力用手肘撐著上身,如此一番折騰,越發覺得那落在身上的杖子痛入骨髓,雖是痛楚皆在臀腿上,但每一杖打落,五臟六腑都是一陣翻騰。

那荊木杖子雖不如竹板易擦破肌膚,卻是打得皮肉高腫,紅紫之色已從單薄的褲子中透出來。也不過二十餘下,杖子再落在臀峰上時,已是綻開一片血漬,李成器只覺這一下疼痛驟然又增數倍,忍無可忍下又是一聲悶呼。

武三思坐在一旁,看著這沉悶的杖責場面,也是萬分難堪。他望望李旦,見他似是不忍觀看,偏過了臉去,一雙放在膝頭的手卻是抖得厲害。武三思心下氣悶,他刻意要和李氏聯姻,也是為了將來能為自己留一地步,卻不料這小郡王軟硬不吃,竟比他爹還難纏。若是真把李成器打出了好歹來,跟李旦的樑子就結得更深了,見李成器褲子上血漬片片暈開,便乾咳了一聲,向皇帝賠笑道:“宅家,壽春郡王少年人面皮薄,或許有些不便在這裡說的隱情,回去讓相王問問也就是了。”他見皇帝不語,又笑道:“要是將他打壞了,將來吃虧的還是阿蘭不是?”

李成器雖疼得昏昏沉沉,亦聽明白了他這句話說得粗俗,一時氣得渾身亂顫。卻聽張易之笑道:“宅家,梁王說得在理,兒女之事用棍棒來逼問,倒有些花間喝道的意思。”他話說得放肆,皇帝不以為忤,轉頭笑道:“那你說如何?”張易之笑道:“不若讓臣帶了殿下去迴心院,緩緩勸導,定能勸得殿下回心轉意。”

聽到那三個字,李顯和李旦驟然抬頭,皇帝面上神色也是稍稍一滯,停了片刻,卻道:“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1】唐代,帝女稱公主,太子女稱郡主,王女稱縣主;

【2】陳王是武則天的侄兒武承業;

【3】就是那個悲催的永泰公主李仙蕙;

【4】也很悲催的安樂公主李裹兒。

54

54、五十三、片片行雲著蟬翼(中) 。。。

迴心院的名字是當日廢后王氏取的。高宗廢王氏蕭氏後,將她們囚禁在一處冷宮禁院。卻不知那日高宗為何憶起故人來,就如同他被惻隱之心趨勢,曾經踏入感業寺去尋找先帝的才人的武媚娘一樣,這仁柔的帝王獨自摸索到了禁院中探望他的結髮之妻。當他看到土牆頹垣之內,囚禁的蓬頭垢面的王氏與蕭氏時,不禁悲從中來,喚了聲,皇后,淑妃。也許這忘情的呼喚給了王氏與蕭氏重見天日的希望,王氏在囚禁中依然維持著世家女子的從容氣度,她向高宗叩首泣道:“若宅家還念昔日夫妻情分,就把此院改名為迴心院,把妾貶為奴婢服侍宅家吧。”

高宗悲泣著離去,他向兩個女子許下諾言,同當日對感業寺的武媚孃的諾言一模一樣,他的傷感多情一手締造了自己後宮中血腥而可笑的輪迴。這一次皇后卻沒有給皇帝的多情留任何的餘地,她果斷地將王氏與蕭氏各杖一百後,斬斷了手足投入了酒缸中。皇后聽宦官稟告了那日皇帝與兩個罪人的對答後,卻意外地保留了“迴心院”這個名字,這名字也就成了勝利者對宿敵亡魂的一抹淡然揶揄。

對這段往事,李成器也是從宮女宦寺的閒談中得知,這數月間他多次遊歷大明宮,卻從未得知那處飄蕩著冤魂的冷宮禁院,究竟存在於這龍樓鳳闕下某個陰翳的角落。

李成器兩腿已經行走不得,是被內侍用藤床抬出萬春殿的,他昏昏沉沉中,聞見夏夜裡沉在空氣中的馥郁的花草幽香,聽見高柳鳴蟬,以及不知從何處悠悠隨風而來的管絃。夜色模糊了白日裡殿閣的威嚴與特有的意義,星星點點的宮燈如同天河中的繁星紛紛墜落人間,映出崇樓峨殿金碧相射,映出粉牆彩繪錦繡交輝,李成器如同沉入一場連綿不絕的繁華夢境。

他費力地抬起頭來,望見此時方升起的一輪暖黃明月,就懸掛在宮牆邊所植的楊柳之外。長長的枝條在晚風中怡蕩,皓月清光將楊柳的影子映入御溝的溶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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