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有急事,都是難預定的,幸好咱們是有合約,白紙黑字,都好說話。”說著,景重便開啟抽屜,翻出了合同,看了看,又笑道:“這個日期在合同上是寫好的,你們提早要收,這可不合規矩啊。”
老陳、老張方知道景重不僅是個年輕小少爺,但他們也已是老油條了,便笑道:“規矩不是人定的?像我們交易啊,有的是不照這個的時候,遠的不說,就說前年,你們花圃子收成不好,貨也有些不足,我們也都很明白,沒有盯著合同上的一字一句來做。這便是古人說的‘法外人情’。賢侄現在卻指著這個說話,豈非生分了?”
景重笑道:“我倒聽說過這個,不但兩位叔父沒有按合同收貨,我爹也沒有按合同收錢,如果我沒記錯,他是少收了你們一千兩銀子的。”
老陳、老張訕訕笑道:“哎呀,這倒是他的好處。”他們豈料景重才剛當家的,卻也知道這件舊事。
景重便道:“因此兩位叔父也說得有理,法外是有人情的,我們做生意的,打什麼官司!既然你們要提早交貨,我們儘快趕就是了,其實本也成了七八,趕工的話,加收工錢,相信叔父們也都明白。不是侄兒貪圖多一千幾百銀子,那都是給下面的人的。”
老陳、老張被噎得無話,只笑道:“可不是這個理。”景重正鬆了一口氣,那老陳卻又說:“只是我兄弟老王,就是做裝潢的,數月前給你們新修了幾個店面,那個數還沒收足。不為別的,他快要娶兒媳婦了,因此缺銀子,便想要回銀兩,你說如何?”
他們見景重年少卻厲害,便看他還有什麼太極要耍。卻見景重一笑,只道:“原是這個,那肯定是要給的。我正想著什麼時候還他呢。”二人都稱奇。景重便叫了夥計來,只說:“從官中支錢,將欠裝潢老王的銀子給送過去,更有一件,多封一百兩,說是我賀他娶兒媳婦的。”那夥計忙答應著下去了。那老陳、老張,看景重的態度並不似是在危亂之中,又如此慷慨大方,心中也有些疑惑了,只是告退。
雖然勉強叫退了兩位,卻轉瞬又有叔伯約吃飯。景重一接請帖,就知道事情不妥,但只得收拾一下,梳好頭,穿好衣服,故作一臉淡然地前往樵翁樓。甫一進樓,景重便見幾個叔伯圍坐在桌子旁,臉上帶著幾分慈善的笑意。景重忙入座,又和幾位叔伯閒談。
老朱卻笑道:“這個事情嘛,原叔伯們也不該煩你的。只是天氣比往年涼得快,便想找人提早去採炭運送,你說怎麼樣?”
景重聞言一笑,說:“叔伯的主張自然是好的。”
“也不能這麼說,現在你是景字號的少當家,老當家又不在,只能你拿主意。”老朱嘆道,“且我們幾個叔伯呢,年紀大了,家中也有事,好比說東村老陳,他就死了老婆,真可憐。我們也想送點什麼,剛好說起賬來,發現這個數目有點兒亂啊,正想著不如先把賬給平了,別的都好說。咱呢,剛好也欠著你們賬上八百吧?”
景重最怕老朱他們提賬,但也只得笑道:“這個有什麼好算的。我們相交親厚,不必在意這些。”
“這個做生意啊,可要把賬算分明。”老朱便道,“好比我現在就打算把那八百還你。”
老陳卻附會道:“是啊,景家可有欠老朱別的多少?”
景重無奈地一笑,說:“上次裝潢的事情,大概欠了十萬?”
老朱搖頭擺手說:“八萬而已,八萬而已。”
“是嘛,”老陳笑道,“八萬對於景家來說,根本不是個問題。”
景重只是笑,明知推不過去。憑他巧舌如簧,也不能敵得過幾位叔伯的夾攻。今天他勉強支取八萬,明天又有新的人來討債,他哪裡應付得過來?但如若他躲債,或跟旁人催債,事情只會惡化得更迅速。老朱提了一壺酒來,親自為景重添上,景重忙站起來,說“不敢當”,老朱笑道:“來來來,咱們叔侄倆喝一杯。”眾人都捧杯喝酒。正喝著,又見一個人來了,眾人一看,都笑道:“老章!”
老章又走進來,笑道:“正好你們都在,正說著運煤炭的那個生意,只是說現在路不好,要趕來的話,正要加錢呢。”
老朱道:“那就加!”
“可他們說要提早收。”
眾人便道:“那就提早交唄。”老朱又扭頭笑問景重:“沒問題吧,景賢侄?”景重微微一笑,說:“只要各位叔伯以為可以,我想父親也會同意的。”老朱又來了老章坐下,笑道:“正是可巧,可巧!”
景重笑道:“就是有這麼巧的事呢。”
“你們知道巧,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