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凳上您再打麼?我真的跪不住了……”語聲輕軟稚幼,宛若呢喃。
大概傅家有史以來,從未有過子弟受責時不是求饒,而是要求換個姿勢的,傅山呆了片刻,才道:“去吧……”
褚仁喜道:“謝謝爹爹……”便踉蹌著要站起身來,但因為跪得久了,膝蓋已經麻木,踉蹌了一下,重又跪倒,雙手也j□j了泥水裡,姿勢極為狼狽。
褚仁哀求道:“爹爹……能扶我一把嗎?”說完伸手牽了牽傅山衣襬,那衣襬登時便印上了一個小泥手印。
傅山嘆息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架起褚仁,把他輕輕平放在春凳上。
褚仁在春凳上趴好,將手臂交叉著,墊在額頭,悶聲說道:“好了,爹爹你繼續打吧……”
經他這樣一番做作,傅山哪裡還打得下去?只揚了揚手,又放下了,左手撫摸著褚仁的頭,柔聲說道:“仁兒,你說實話,和眉兒同行的,是薛宗周?還是王如金?”
褚仁聞言吃了一驚,用手臂撐起上半個身子,扭身看向傅山,不想卻觸到了傷處,疼得直吸氣,一邊還忙不迭的說道:“嘶!哎呦……爹爹你不是誤會了什麼吧?這兩個人是誰?我從來都沒聽說過……”
傅山聽了,眉毛一挑,鬆了一口氣:“那他到底是跟誰走的?”
“您別問了,行嗎?總之他是助人為樂做好事,過幾天你便知道了。今天這麼晚了,先睡了好麼?萬一吵到隔壁的奶奶,又是我不孝了。”剛才那一擰身,讓褚仁突然覺一陣眩暈,早已痊癒的頭疼又回來了,自兩個太陽穴連向腦後一線,痛得似乎是顱骨被鋸開了一般……但褚仁覺得,此時若說自己頭痛,又像是撒嬌耍賴的樣子,便忍著不說,只故意提到了傅山的母親,傅山侍母甚孝,這個理由想必是能說動他的。
頭,越來越疼,褚仁有點昏昏欲睡,恍惚間,覺得有人動自己褲帶,便一下子清醒了。回身看去,卻是傅山,忙叫道:“別……您這是做什麼?”
“讓爹爹看看傷,總要清洗一下,上過藥再睡,聽話!”
褚仁忙用手去擋,扭捏著說道:“沒打太重,已經不疼了,不用上藥了……真的!”
話音未落,門又開了,卻是一身是水的傅眉走了進來。
注!
八王:指英親王阿濟格,時鎮守山西。義大利馬丁諾《韃靼徵記》中記載:“大同女人被譽為是中國最美麗女人,八王(阿濟格)及其隨人任意j□j婦女。
作者有話要說:
☆、霙華歷亂為誰春
傅眉一進門,二話不說,撩起衣襬,直挺挺地跪在那一片水泊中。那盡溼的月白衣衫緊緊貼在身上,燈光下看去,活脫脫是一尊碾玉雕像。
“說吧……”傅山淡淡地看著傅眉,臉上不辨喜怒。
傅眉柔和而清亮的聲音幽幽響起,三言兩語,便說盡了前因。和之前褚仁知道的,並無太大不同。
“後來呢?你怎麼又回來了?我這頓打算是白捱了……”褚仁迫不及待的出言詢問。
傅山瞪了褚仁一眼,卻沒有出言申斥,褚仁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傅眉看向褚仁,歉意地一笑,臉上盡是憐惜,又轉向傅山,繼續說道:“我們剛走出幾里地,那王爺的人便追趕過來了,足有幾十人之多,從服裝和馬匹看,並不是王府的侍衛長隨之流,而是真正的八旗騎兵。”
“哦?!”傅山眉毛微微一皺。
“她……她說,目前晉省除了八王英親王阿濟格坐鎮之外,聽說端重親王博洛,承澤親王碩塞也已經離京西來,晉省……只怕會有大變。那端重親王博洛便是要接她去王府的那位王爺。”
“韃子的耳目……竟是這麼靈通麼?還是,另有其他緣故?”傅山的聲音極低,像是喃喃自語。
傅眉抬頭看了傅山一眼,像是要詢問,卻又忍住了,只繼續說道:“那夥追兵兵強馬壯,我們的馬車根本跑不過他們,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我……我和她商量了,還是暫時保住性命為好,便駕車衝下一道黃土溝壑。那些韃子地形不熟,覓路下來需要一點時間,我留她在當地的一個廢棄土窯中,自己駕車遠走,若能引開追兵,不讓她落入敵手,自然是最好,若不能,我也跟她商量過,只說是被土匪綁票搪塞過去便是。”
“但那姑娘的名節又怎麼辦?”傅山臉上憂色更重。
“爹爹你怎麼忘了?按照晉省規矩,若婦人女子被綁票,只要不過夜,便算不得失節。”傅眉說完,向窗外望去。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