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褚仁也身不由己的,跟著緩緩滑落。好在此處坡度不算十分陡峭,落葉又厚,從山坡到谷底,十餘丈滑下來,兩人竟是毫髮無傷。
兩人略定了定神,便沿著谷底前行,想要尋覓出谷的道路,哪知只走了幾十步,轉過山腳,便發現了這一處北齊天寶年間的碑林,那石碑密密麻麻的,有十幾座之多。傅山大喜過望,便打算在這裡多逗留兩日,把所有的碑都拓下再走。
“今日這有驚無險的情形,倒是和當年救下你那次相差彷彿……”傅山幽幽地感慨道。
“哦?!”褚仁有些好奇,之前只是聽傅眉當著齊克新說過一些舊事,但卻從沒有人完完本本的將當時的經過講給他聽。
“那日我和眉兒經過那裡時,天已經快擦黑了。眉兒眼尖,看到了崖下的車篷,便說要下去看看。我見那車篷上的雨水痕跡,知道那車墮崖至少已逾兩日,夜冷雨寒,縱有傷者應該也不治了。況且那崖下都是酸棗、刺柳、錦雞兒一類的多刺灌木,人一下去,衣服就別想要了,還會弄得遍體鱗傷。因天色已晚,我怕有危險,就攔著眉兒不讓他下去。”
褚仁微張著嘴巴,入神地聽著。
“可沒走幾步路,眉兒便一失足,從崖上滑落了下去。那崖的坡度跟這個差不多,但是長了很多灌木,眉兒滑到一半便被灌木掛住了,他二話不說,解了衣服,對我揮了揮手,就徑直下到崖底探看那車,結果便發現你在裡面,還有一口氣在……”傅山輕嘆一聲,“也幸虧他堅持下去探查,不然你哪有今天……”
褚仁心裡一熱,原來,當時的情景是這樣的……傅眉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只怕他是故意失足的吧?這麼多年來,他居然一直瞞著自己,從來也不提一個字。
“那後來呢?他有沒有傷到?”褚仁急切的問道。
“他倒是沒受什麼傷,只有一些小擦傷而已。”
“那……我醒來的那日,您為何責打他?”褚仁皺著眉,困惑的問道。
傅山略沉吟了一下:那日責罰他,是因為他對你用了‘五方貫氣法’。”
“五方貫氣法?那是什麼?”褚仁問道。
“這是龍門派療傷聖法,對傷重不治之人,具有起死回生,延年續命之效,但只能對同門之中有內功修持的人使用,若對不會內功或修習其他門派內功的人用,則施法者極易走火入魔,內功盡失……因此門中向來有禁令,不得對外人使用。”
“啊……?”褚仁有些恍惚,這似乎和傅眉之前所說,大不相同。
只聽傅山繼續說道:“你被救起之後,連著昏迷了七日,爹爹什麼方法都用盡了,還是不能讓你醒來,本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眉兒竟然趁我採藥之際兵行險招,對你施用了這五方貫氣法,沒想到反而一舉奏效,救活了你。”
“既然他救活了我,您又為何要罰他?”褚仁頗為不平。
“雖說他只是龍門派的記名弟子,但他犯了門規,一樣要受罰。”傅山淡淡地說道。
原來傅眉為自己做過這麼多,他卻從來不曾宣之於口……突然,褚仁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絞擰著一樣,攣縮的痛,突如其來的巨大痛楚讓褚仁禁不住按著胸口,皺起了眉頭。
“仁兒!你怎麼了?”傅山看出情況不對,忙過來探了探褚仁的脈搏,隨即兩隻手便按上了褚仁背後的至陽穴。
褚仁只覺得絲絲縷縷的暖意,從至陽穴傳了過來,像一雙溫柔的手,左盤右繞,以柔克剛,緩緩推散了那隻絞緊心房的手,這,便是所謂的真氣了吧?
“爹爹!我好了。”褚仁對傅山回眸一笑。
卻見傅山依然是皺著眉頭,一臉緊張:“衣服解開,讓爹爹看看你胸口的傷。”
褚仁不明所以,順從地解開了衣襟。
傅山按了按傷口附近的肌膚,又搭上了褚仁的脈搏。
褚仁有點緊張,忙解釋道:“我這傷早好了,沒傷到心臟……”
傅山搖了搖頭:“這一下雖然沒有刺到心臟,但是其上裹挾之氣卻傷到了心脈,以後可要注意了,不可動氣,更不可傷心。”
褚仁悽然一笑,傷心不傷心,並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傅山還在絮絮叨叨說個沒完:“虧爹爹還教過你醫術的,身子這麼弱,怎麼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弄得到處都是傷……”傅山說著,手指便撫上了褚仁臉上的傷痕。
褚仁側過頭輕輕避過,笑道:“我這不是好了麼……沒什麼大事兒,爹爹您不用擔心。”
傅山搖搖頭,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