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回去慢慢學,很快就學會了。”而後對古爾察吩咐道:“走吧,我在車裡陪他。”
古爾察彎腰躬身,答了一聲“嗻”。說完跨上馬,雙腿一夾馬腹,直跑到隊伍最前去了。
車,又轔轔前行,這一路,已是平原坦途,再無顛簸了。
齊克新緊緊攬住褚仁的腰,讓褚仁靠在自己肩上,似乎生怕一鬆手,便會再度失去這個兒子似的。
“這一路過來,可勞累麼?”
“不累。”
“頭疼病有沒有犯過?”
“沒有。”
“肚餓嗎?要不要喝口水?”
“不要了……”
“冷不冷?若是冷便加件衣服。”
“不冷……”
“那熱不熱?熱就把簾子打起來,不要悶著。”
“也不熱……”褚仁破顏一笑。
齊克新不嫌絮煩的說著,彷彿要把這三年來欠下的關懷話語,一股腦統統倒出來一般。也許並不是為了冷熱衣食,只是想說,想交流,想知道兒子的一切感受。對這個失而復得的獨子,他恨不得捧在手中,含在嘴裡,一刻也不想放開。
齊克新拿出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給褚仁掛在腰上:“阿瑪特地給你的見面禮,可保你平安。”
褚仁低頭看時,那玉上刻著一隻花瓶,兩隻鵪鶉,一柄如意,正是平安如意的口彩。
“腿總是這樣垂著,腳會腫的,把靴子脫了,腿盤上來坐著。”
褚仁依言脫了靴子,把腳拿到座位上,卻沒有盤坐,而是略側過身子,將後背靠在齊克新肩臂上,腳伸直了坐著。母親還保有滿族盤坐的習慣,但褚仁從小就關節硬,盤不起來。若是按照明朝的規矩,應該要跪坐的吧?時代的車輪碾壓著一切傳統,坐姿越來越懶散隨意……褚仁怕齊克新看出破綻,忙把一隻手背過去,放在齊克新的手掌中,任他輕輕揉捏著。
車帷落著,車中一片昏暗。若有若無的,是齊克新衣服上淡淡的薰香氣味。褚仁分辨不出那是什麼香,只覺得馥郁淡雅,很是受用。馬蹄得得,配上車子微微的顛簸,不禁讓人昏昏欲睡。和古爾察一起乘車,褚仁總是戒備著,此時和齊克新一起,不知為何,漸漸放鬆了下來,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褚仁被一下劇烈的顛簸震醒,爬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挑起車帷向外看去。只見車前並列兩騎,是白馬紫衣的齊克新,和黑馬青衣的古爾察,兩人並轡而行,談談講講,似乎很是親暱,聽那話音,又是滿語。褚仁一句也聽不懂,只呆呆的看著,忽然便生出了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
終於,到北京了,遠遠望見崇文門城樓,褚仁心中一陣激動,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但事實上,崇文門城樓早在褚仁出生之前就已經拆除,褚仁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座雄偉的建築。像是要把它塞入腦中帶走似的,褚仁貪婪的看著它的一磚一瓦,飛簷雉堞,直到眼前一黑,車進入了城門洞。
車,繼續前行,眼前豁然開朗,天高雲低,視野開闊,一條土路略帶彎曲的延伸向前方,遠處還能隱約看到皇城的城牆。路的兩旁,是低矮破敗的買賣鋪戶,行人穿梭來去,大多衣履敝舊,不僅和褚仁記憶中的當代北京天差地遠,就是和《清明上河圖》中描繪的古代都城景象相比,也更顯簡素荒涼。
車一路北行,復折向西,繞過皇城,繼而向北,褚仁估摸著,約為現在西四一帶,便見一座朱門深院,藏在街邊巷弄之中,倒是一處鬧中取靜的所在。想必,這便是端重王府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鐵脊銅肝杖不糜
褚仁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迫切的渴望回到現代。
之前在傅山那裡,過著村居的隱士生活,再怎樣苦,也覺得是應當應份的,並不覺得苦。如今到了王府,因為和想象中的富貴生活有些落差,那些不滿的情緒,便如雨後的青苔一樣,漸漸滋生出來。
這端重王府不大,人也不多。
所有的女眷都住在西面的三個跨院裡面,包括齊克新的一個福晉,兩個側福晉,還有老王爺的一干妻妾。東面則是齊克新和褚仁的居所,包括書房、佛堂,甚至還有一個練武場。後寢是原來老王爺的居所,現在空著。花園位於中路和東路之間,像是阻隔陰陽的一道屏障。
這幾日的王府生活,遠沒有一干清宮劇中描述的那樣奢糜豪華。衣食住行四個字當中,唯有“衣”和想象中一樣,是沒打折扣的,但是對於褚仁來說,衣服只要暖和舒適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