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現象,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是劇毒,入口封喉。
有人想要殺了顧惲——
趙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同樣受了驚嚇,他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口,目光呆滯的去看顧惲臉色,那人垂著眼,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趙全又在腐蝕的地磚之間來回幾次,驀地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紅了眼睛給顧惲磕頭求饒,他語無倫次,說的飛快,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大人,不是我,這毒絕不是我下的,我我——”
他自小聽嬤嬤們偷偷的講宮裡見不得光的歹毒事長大,個個奴才都是頂黑鍋哼都沒哼一聲,就被亂棍打死,他一顆心惶惶到了極點,幾乎看見了自己滿身血汙被打斷了腿的垂死模樣,嚇得魂飛魄散。
顧惲在想是誰,一時出神,哪裡料得到趙全這麼大反應,他連忙將藥碗擱在桌上,將他拉了起來,摸了摸他額頭,笑道:“傻小子,我知道不只是你,瞧你這點出息,快別抖了,去,拿笤帚將這裡收拾了,稍後有事叫你去辦。”
趙全睫毛上還掛著一地淚,事態的發展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人還有些呆:“大人,你真的確定,不是我麼?”
“行了我確定,別哭了,你男子漢的氣概哪裡去了——也不知是誰,當著趙子衿的面猛拍胸脯,說我就交給他照顧了。”顧惲涼颼颼的嘲笑道。
趙全窘的耳根都紅了,兔子似的逃走,竄到門口,見俞先生在看他,更是惱羞成怒,突然吼了句:“是我,趙全!”
之後便後燒屁股的跳走了。
俞崇明本來等著顧惲去校驗最新的臂弩,一見著突發情況,就知道他是走不了了,便抬腳進了門,走到那趟還在冒泡毒藥前,問道:“可需要我叫阿南過來看看?”
顧惲想了想,搖頭道:“我馬上要叫人進來議事,這樣吧,我用瓷瓶倒一點給你帶去給南姑娘驗一驗,看裡頭都有些什麼毒藥,喝下後會有什麼症狀,等人走了,讓南隅悄悄到我房裡來一趟。”
俞崇明擰著眉頭問道:“大人是不是有頭緒了?”
“稍後再與你們詳說,現在先下去吧,還景,去把府上的所有人都集中起來,讓他們到花園候著。”
還景心有餘悸的瞅著那碗毒藥,遲疑道:“那大人,這藥……小的拿去倒了吧。”
顧惲嘴角噘著一股意義不明的笑,道:“不用,倒了,可就沒法唱戲了。”
還景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俞崇明卻敏銳許多,猜想他必然是要拿這碗毒藥作餌,引出那個投毒的奸細。他面上滴水不漏,斯文俊秀,瞧不出怒氣,也瞧不出喜色,實在是沉著冷靜的很,俞崇明突然就有些明白,薊無雙為什麼對他一見如故,因為他們就是同一種人。
府上上至總管下至花匠,無一遺漏,全被還景叫到了花園,眾人滿頭霧水,卻只是聚眾往那處去。
到了花園,發現顧大人也在,所坐的石桌上,用布蒙著,也不知道放著什麼,見大夥站定了,便笑著問道:“人可都來齊了?”
總管拱手上前一步,問道:“都在這裡,不知大人召我等前來,所謂何事?”
顧惲兩手扣在桌上,措辭似的慢悠悠說道:“各位也看到了,戰事爆發,城中百姓大都內遷,帶著家眷細軟往內城去了。大家都是拖家帶口的,不必顧忌我這裡不好開口,若是有想走的,我絕不阻攔。”
列成一排的僕從裡,性子軟些的婢女,登時就紅了眼眶。
顧惲目光不不經意似的掃過,內裡卻深藏窺探,將每個人的表情刻進腦子裡,然後順勢收回視線,掀開那塊白布,露出底下白花花的銀錠子,接著道:“背井離鄉不容易,這裡有些銀兩,不算多,卻是我給大家的一點心意,不管走與留,攢些銀子總是沒錯的。趙全,來,每人二十兩銀子,給大夥分下去。”
老管家感動的有些哆嗦,嘴唇嗡嗡合合想說話,卻被還景搶了話頭。他站在顧惲身旁,等他說完了才笑道:“大人,趙全去廚房了,不在這裡。”
顧惲扭頭一看,道:“瞧我這記性,他不在,你分也是一樣。”
還景應了一聲,正要伸手去端盛銀子的小托盤,不遠處卻傳來一聲叫喚:“誒,誒,誒,我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趙全那小哥,毛手毛腳的端著一個碗往這邊快步走,走的近了,冒著白煙兒傳來一陣藥味兒,不用想就是藥了。他走的急,碗裡的藥湯一波一波的往碗邊上蕩,每次都在瞧著要潑出來的時候又落回去,看得人急著不已。
趙全一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