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的呢?”易謙寵溺地睇著夙涯。
等等,這話怎麼與阿碧說的有些出入?
想法這種東西可以一日變三變,何況是在他天天偷窺夙涯的情況下,明明就是隻要幾步的距離就能看見彼此,怎麼就又要分開呢?既然夙涯在帝都留不得,他就留在忘川,誰陪著誰都好,只要在彼此身邊就可以。
“有些事,意會就可以了,弄清楚個七八分,剩下的兩三分就讓它糊里糊塗的,這樣想來想去,變出好多種法兒來,不是更有意思嗎?”易謙讓夙涯坐來自己腿上,摟著懷裡的人,繼續道,“你可懂了,阿夙?”
所以當日易謙出手攔下那幾個地痞的情形,除了他當真心急之外,也是因為終於忍不住了想要讓自己看見他,然後留住他?
易謙,這些說辭,我不懂!絕對不承認自己懂!
但你做的事,你的心意,我都懂……
看著夙涯似懂非懂的樣子,易謙將毯子又往少年身上掖了掖,道:“我只願你一生平安。”
平安,這兩個字說來容易,但有些人真的很難做到,像易謙這樣的身份,如果不是有皇帝護著,怕也不能獨善其身,但這樣一個可能連自己境遇都把握不住的人居然想著要給他一生安樂,並且事到如今易謙都一一辦到,又是做了多少努力呢?
看著手裡那塊已經殘了角的佩,夙涯又想起易謙過去一直都喜歡配玉的,但是自從來了忘川之後,他就沒見易謙再佩過玉。長衫紫衣,還是當年的樣子,偏就沒有了腰間那塊玉——易謙說,總是戴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太招搖了,隱居就要有隱居的樣子。
只是這一趟回去,似乎多少有些不安。
易謙立在船頭,看著兩岸江景,愁色漸漸。
“就是還剩下最後一些事沒有辦妥,九殿下不用太過擔心。”莊淮走來,停在易謙身後,同樣看著江面寬闊,然而已不再是當年陪著易謙南下時的模樣了。
“能讓你大老遠從帝都過來,還說不是大事?”易謙反問,衣發被江風吹起,他眯起眼,卻是揚起一絲感激的笑意,道,“當初還要多謝你替我將阿夙送走了。”
“那是阿夙太幸運,遇見個下不了手的人。”莊淮臉上沒有表情,縱然是看著易謙此時顯露出的驚訝,他仍舊那樣不為所動,繼續道,“不是上面那位仁慈,也不是我還顧念當年情義,是凡事都有出乎意料的時候。”
官場沉浮,那些年少時的故交情誼都不若自身安穩、平步青雲來得實在,縱然莊淮也曾想過保全他與易謙之間的情分,然而一旦選擇了陣營,就由不得他不做——他與易謙不同,他需要為自己的將來努力,凡事只能靠自己。
“懂的。”易謙忽然坐下,隨性之至,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就彷彿他還在忘川城。
莊淮也席地坐下,與易謙相視而笑,道:“趁著船還沒到帝都,再舒坦一些時候吧。”
“莊淮,我總是要謝你的。”易謙道。
當初帶走夙涯的事是莊淮負責的,所有一切也都是他來辦的,要說船家心善,倒不如說是莊淮留了個心眼,放了夙涯一條生路。
“九殿下為了阿夙幾乎把什麼都拋下了,當真值得?”莊淮問道。
“我本來就不是個心有大志的人,遇見阿夙之後,希望安定的感覺似乎更強烈了;況且那東西本來也不是我的,何必費那心思呢。”易謙自哂道,“就是白白浪費了莊淮你那些年的苦心了。”
“是殿下豁達。”莊淮道。
易謙莫名又發出一聲嘆息,回頭看向莊淮,問道:“之前不是事情都安排好了嗎,怎麼突然又要我回去?”
“九殿下還不明白?”莊淮道。
離開帝都半年多,他早已不知那座城裡究竟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阿夙!”易謙驚覺之間,霍然將視線投向身旁的莊淮,目光隨之銳利不少。
“同一個手法,當初能騙走阿夙,如今也能將九殿下騙出來。”莊淮抬首看著已經站起身的易謙,這樣高低錯落的距離裡,才真正有屬於他們之間的距離——皇室子弟與當朝臣子。
故年知己彼此對峙,再不是過去因為一件小小玉器而引起爭端那樣簡單,然而莊淮畢竟是莊淮,多少年的瞭解在,他賭這一次又何妨?
“莊淮,你不會對阿夙下手的。”易謙道。
靛色衣衫亦從船板上站起,兩人面對,並肩而立,江風吹拂,拂亂了少時年華,那過去形影不離的一對身影早在時光中流散。
“九殿下是要看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