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兩人進帳等候。
進去時齊鵬看我兩眼,忽然一撇嘴,“我記得你。”
“哦?”
我在自己的事中,不及細想,敷衍笑笑。
他停住腳步,指著我,“你就是那個功夫不好,還偏要跳樓救人的人嘛。”
我一臉笑容,頓時僵住。
齊小公爺並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歪著腦袋繼續評價,“不過你勇氣尚且可嘉。要不是那天你不管不顧撲上去,分散了一下瘋馬的注意力……說不定,我趕不上出手。”
……我忽然很想打這小子。
深呼吸過後,“呵呵……齊小公爺言重了。”
“沒什麼。你是文官?”
“下官蘇鵲,中書舍人,翰林學士。”
“哦,”齊鵬點頭,又一次撇嘴,“那你的輕身功夫,還算過得去。”
再深呼吸,“……小公爺,過獎!”
接著兩人一同坐下,竟是半晌相對無言。其間我滿心郭顧之事是無心應酬,齊鵬一邊悶坐,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將近子夜,還不見定襄王的影子,齊小公爺首度打破沉默,“蘇大人找王爺何事?”
“無甚要緊,夜不能寐,找定襄王閒聊而已。”
齊鵬“哦”了一聲,點點頭,“我也沒什麼事,就是來找定襄王喝酒的。”
我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一個牛皮水袋,一直在拿著把玩。
“他不在……你能不能喝?”
齊鵬忽然問。
長夜漫漫,無以解憂。我順口應承,“蒙小公爺不棄。”
“好。”
他擰開牛皮水袋,立刻一股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齊鵬仰著脖子灌了一口,順手在袋口一擦,遞給我。
我接過泯一口,極辣極烈的黃酒直嗆入嗓,頓時精神一振。
“好。”
他又說一遍,讚賞的接過酒袋。
拔開了蓋子的牛皮袋,就再也沒有關上。
來回往復,你一口我一口,不說話只灌酒。
過了一頓飯功夫,我不免瞥了一眼齊鵬。他扳著臉不發一詞,酒袋來來回回之間,他明顯比我喝得多,喝得快。
本不想管……
可他這樣灌水一般灌酒,我也沒法安靜的坐在一邊想我的事。
斟酌片刻,還是出聲問了,“齊小公爺,您有煩心事?”
他正好一口酒飲完,冷笑一聲。
“我有喜事。”
……
原來這小子還是為了婚事在煩惱。
此事不當我管,我心不在焉的安慰他,“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緣分到了,小公爺不如順其自然……”
齊鵬不說話,仰著脖子猛灌酒。
他已微有醉意,我再陪著坐下去不免尷尬,想著定襄王看看也不見回,還是告辭為妙。
正要站起,齊鵬自顧說起話來,“你也聽說了吧,我如今,已成了城中的大笑話。”
我又坐會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公爺何來笑話之說。”
“怎不是笑話?想我齊鵬七尺男兒,本當上陣殺敵為國效命,卻被用來做頭傳宗接代的種馬。”
“……”
我小心的看著他憤然的模樣,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也就罷了,本來想著先答應,他們挑來撿去也要過好些時候,我總有機會,溜出城去……”
“啪”的一聲,齊鵬拍了手邊的案几,仍舊青嫩的臉上滿是騰騰怨憤之色,“卻不知怎的,就有人好事,專挑了什麼八字好的,再送上幅惑人的相親圖,結果真入了我家老太太的眼,直說絕配絕配,非要立馬成親!”
一句話把我從神遊太虛中拉了回來,端著水袋,惴惴的望了他一眼,“……敢問小公爺未婚妻是?”
齊小公爺不屑的冷哼一聲,“廣平郡王之女,玲瓏郡主!”
“噗——”
一口酒噴薄而出,利落的灑向乾爽的地面。
“你怎麼了?”齊鵬奇怪的問。
“咳咳咳……”
我掩面裝作嗆咳不已,唯恐被他知道要死於非命。
“你沒事吧?”
“咳咳……沒事……咳……嗆到……咳咳咳……”
假咳咳出一腦門子汗水,正揮袖擦拭間,外面適時響起由遠而近的人聲,帳門掀開,定襄王露出一個頭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