稜有些磨損,暗褐色的車簾外,依窗掛著一雙成對的朱䴉木雕。
這物件徵身份的木雕,上朝時天天都能夠見到,實在眼熟的緊,我不禁扯住旁邊周子賀的袖子,“這,這莫不是……”
“是的。”
他偏過頭微點,無奈的笑了一下,輕拽出被我拉的衣袖,往前幾步站到路中,對著已經駛過的那輛馬車一拜到底。
“——晚輩子賀,恭送王老大人還鄉!”
梨花木馬車在前方稍停,片刻之後,一雙蒼老的手從車簾裡伸出來,象徵性的拱手揮了一下,車馬復又前行。
真是住在一里近前的王大人。
我站在原地看著車馬漸漸遠去,最終嘎吱嘎吱的消失在連線朱雀大街的路口,心中默唸著,再往南,一路直出明德門,上安南大道,通燕良,通定襄,通淮渠——
遠離這是非之地。
“王大人是幾時請的旨離京?怎麼一點訊息也沒有,這就……”
“王大人早有告老之意,今歲寒冬舊疾復發常夜不能寐,便愈發懷念故里,上書祈旨葉落歸根。”周子賀最後瞥了一眼車馬消失的路口,轉身走回來。
三言兩語,他話說得簡單。
只是先是度支郎中彭大人貪瀆法辦,再是燕州牧錢大人遠調涼州,然後是兵部侍郎杜大人為餉銀案領責……如今周肅夫的左膀右臂,左僕射兼戶部卿王大人,也就這麼給送上了路。
周子賀又到我身邊站著,微微向另一邊低著頭,揹著光,看不出臉上是什麼表情。“說是今晨得陛下允旨,大人淡泊,簡行離京,特意囑咐下來,叫我等不必勞煩相送。”
“……原來是這樣。”
有人本性狠厲,一旦撕破了臉,著實有些虎狼手段。
“是這樣。”
周子賀頷首,大約是笑了一下。
總是有些文人不見陽光的蒼白氣息的側臉,方才還帶著家庭和睦幸福的神采,此刻卻輕垂著眼簾,有些無神的看著腳下的地面,顯得疲累。
我默不作聲的轉頭,去看突然安靜下來的街道——這些天周家勢力一點點的瓦解消散,朝人皆看在眼裡,雖不至於樹倒猢猻散的窘境,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