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拘禮。”
“是。”
他身後卻還有一人,我尚未招呼,周子賀先疾步過去,拱手開了口,“世伯賞臉家母壽筵,子賀感激不盡。”
陳荀風微微而笑,幾日不見,彷彿更見清減。
此時見到他稍稍有些意外,不過想來他和周肅夫相交多年,和他的兩位夫人也是早年相識江南,並不奇怪。我跟在周子賀之後亦拱手道,“陳大人。”
“賢侄客氣,蘇大人請坐,今日此間,二夫人才是主角。”
陳荀風欠身回禮,在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恭迎聲中落了座。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
席上週肅夫不怎麼多話,陳荀風也不是健談之人,女眷守禮,唯周子賀一向溫文有禮,照顧到各方需要,使得酒宴上的氣氛倒是從無低落。
不一會,聊到明天的比試。
“依妾身看,齊小公爺贏武功那一場是毫無懸念,蘇大人既然替小郡主選了繪畫作局,又親自指導,定然也是勝券在握。”
周大夫人握著酒杯,望一眼不作聲的尚書令大人,發表她自己的看法。
“未到現場,勝負還是難以料定的。”
我訕訕笑著,回了個活話。
“其實前面兩場各自展示,各有輸贏也無妨,主要還是現場出題的那最後一局,臨機應變,才能定下最後勝負。”周子賀為他的大娘妥善解釋。
我轉而去問陳荀風,他是明天現場出題的三位大人之一。“陳大人,不知現下幾位的題目,已經商量好了嗎?”
陳荀風捧著酒杯,只笑不答。
“蘇大人真是替小郡主著想,這一會的功夫,也要套題。”週二夫人掩口笑起來。
周子賀也來指摘苦笑,“賢弟,這可是現行的作弊。”
於是我坦然承認陰謀失敗。
“呵,我也就是隨口一問,做不得數,做不得數!”
笑聲之中,有下人進來,附在周肅夫耳邊說了幾句。
他於是起身,“你們先聊著,南省有急件,我去去就回。”
陳荀風也跟著想站起,卻被尚書令大人伸手按下,“時間還早,別提告辭,且寬坐片刻和賀兒、蘇大人好好聊聊。”
“也好。”陳荀風不再堅持。
周肅夫前腳出去,巡更的聲音後腳在外面響起。我細細聽了,正報的是戌時過半,微使力攥住酒杯——範師傅,幹得漂亮。
男主人離席不久,席間的氣氛反而熱烈輕鬆起來,不僅週二夫人說得多了,連周子賀的兩位少夫人,都敢時不時地插個兩句,說笑一番。
志不在此,人不久留。少刻,我再次藉著尿遁,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循老路往書房,那獨進的門口有抱著燈籠昏昏欲睡的小廝,輕輕躍過他的視線,院子裡面正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空無一人的書房,還點著兩盞特意留亮的燈。
房中有隱隱的松香味,似是今日才有人在這裡開卷讀書。室中牆上,昏黃的燈火照耀之下,那幅陳年舊畫一如既往,安靜的垂掛在東牆之上。
遠山飄渺,近舟乘人。
心跳得厲害,卻不得不拼命穩下步子,輕手,凝神,小心的去拆那幅畫的下襬。
還在。
那兩指粗細的三角物塊終於再次落入我的掌心,冰涼,卻又燙的驚心。
火光之下,隱約一條右曲紋龍靜靜沉睡,三分之一顆的拱珠在它嘴前半寸處浮騰,彷彿正被吞吐不休。
遠處模糊的歡聲笑語接續傳來,宴席正進行到□。光影背處,我大約可以想見,此時在座的主人和賓客臉上,那種安逸和愉悅的神情。
闔家歡樂,幸福美滿……毀盡這一切的鑰匙就在我的掌中,而這一次,不會失敗。
重新旋上畫軸,掌心微顫,有些微涼的汗意。
“鵲兒……你有一顆再幹淨不過的心,遠勝過天下所有的珍寶,它太貴重,我不能用,我不能用……”
恍然間,手指不可抑制的顫動,耳邊竟迴響起兩年前聞哥下山前一掌敲軟我,卻又用力抱著,在我耳邊,最後留下的話。
“不知道究竟要多少的愛養著,多少善良的人守著,多少智慧的沉澱護著,才能養出像這樣的一件寶貝……它太貴重。我不能用,沒人能用……誰也不配去用!”
甩甩頭,想要把這個聲音拋在腦後,它卻不依不饒,越發的大聲起來。
“……它只是你的,只屬於你。即使別人要從外邊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