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吏部左侍郎,任四郡吏治監事,查懲瀆誤;命戶部左侍郎盧度,度支郎中宋朋、黃佑航任支出總管,查核河工支度;命廉王世子景元凜,暫兼兵部右侍郎,掛御旗,鎮洛南,居中調遣物資、安排兵士;典太醫院御醫寮首座張春和、王士章……”
“卿等領命後點齊所需物資,無須面君,即刻出發,到任後一日一報,三日一章,不得延誤。”
我瞅著前人的蟒袍後襬,聽著前面滔滔的政令,默默相信,若是假以足夠的時間,水災、兵禍,哪怕再加上幾分天災人禍的事端,都將不在這位帝王的眼裡。
只是事情的棘手,在於當前……他整肅了京師,還沒來得及整肅州郡,控制了朝重衙要,還沒來得及滲透補充。
於是心腹寥寥,能士稀缺。雙禍併發之時,有限的人手派往了哪一方,另一方,就無法顧及。
……更何況朝中形勢,還遠沒有到安枕無憂的程度。
想著想著,嗓子嗆癢,忍不住咳了一聲。
這下倒好,正是皇帝說完話,嘩嘩跪倒一片,全殿上下靜悄悄的關節,一時竟引了無數的目光,紛紛扭過頭來。
“噠,噠,噠”,規律而不緊不慢的步子在面前停下,溫和雍容的聲音,響在耳邊。
“蘇愛卿,可是對朕的安排,有什麼意見?”
一點心思在胸膛裡急速的轉了一個圈,我“撲通”一聲撩了前襟,跪了下來。
“臣有一愚策,願為陛下分憂。”
雖然低著頭,卻能感覺到前面後面刷刷涼意,也不知射來多少目光,盯得人脊樑背上,都起了顆顆站立的小疙瘩。
“你說。”
我盯著面前地磚上水墨山川般排開的好看紋路,默默吸了一口氣。從來沒在這兒當眾主動說過話,到了真叫說的時候,還是有幾分膽顫。
“臣以為,當前水患為急,安撫民生為重,既為洛水氾濫事已傾動朝野,勞動萬餘車物,則邊防狄夷,不宜再行大動干戈。”
身前的人頓了一會兒,黑色蟠龍皂靴,上前一小步。
“繼續說。”
四周真是靜得針落聞聲,攥著衣角的手心,生生擰出了一把汗水。
“臣願陛下有朝一日踏平夷狄、四海承風,只目前之勢,以和為貴,以養為主,不如迂迴以側、求全暫保,以免傷我大覃元氣,動我大覃根本。”
黑色蟠龍皂靴,再上前一小步,挨著了我衣襟的邊角。
雍容中透著力度的聲音,就在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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