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時辰前陸文翰被青陽人所殺,讓左某暫替陸文翰行知縣一任。左某前往驛站拜訪大宋禮部侍郎,與嚴大人同去靈武縣獄,覺此案萬分蹊蹺,打算介入此案。”
亥時初。
雲橋客棧。
烏漆抹黑的長街上,客棧透出些光亮,橘黃色的燭火搖曳著,一派安謐柔和。
掌櫃的一手撥著算盤算賬,一手捧著一本賬目。
自從雲橋客棧出了事後,退房的客人不少,訂房的客人驟減,不過一日,虧損了二十五兩銀子。
這年頭,邊塞的縣鎮上,天災人禍是少不了,但在水氏被殺一事上,掌櫃的卻始終想不通。
這雲橋客棧每一閣,每一亭,每一院,都是經他設計圖紙,親自過目,客棧建成後,他每一處角落都去過,覺得不合適了還會讓人改動。然而,玄字三號玄風閣,即水氏被殺的間房,其構造在今晨發生了不尋常的變動,但在水夫人將水氏屍首帶離雲橋客棧後,掌櫃的前去檢視玄風閣,卻發現其構造並未有任何改變。
這時分,正自百思不解,客棧大門吱呀一響,掌櫃的抬起頭,見得前頭是一個年輕人,透著些傻氣和憨氣。而後是兩個年輕公子,一著白衣,一著藍衣。這白衣之人眉目冷淡,未敢細瞧,這藍衣之人生得溫潤,卻是好看得緊。再後頭是一箇中年婦人,透著大咧大方的爽氣。最後兩個,一個眉目周正,稍微比那些年輕人年長一些,一個緊繃嚴肅,是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
掌櫃的心頭剛一打鼓,便見一塊銀質令牌在自己的眼前晃了一晃,登時有些結巴:“這、這、官爺、小人、小人……”
中年男子沉聲道:“左某奉命徹查水氏被殺一事,請掌櫃帶路。”
掌櫃的連連點頭,道了幾聲是。
前頭領路,穿過小道幾條,庭院幾座,楊柳數株,亭臺數間,在玄字三號玄風閣的格扇門前停下。
掌櫃的推開門,道:“就是此處。”
玄風閣內,有一几案,一銅鏡,一屏風,一軟榻,一榻櫃,幾個圓凳,旁的細枝末節暫且不說,掌櫃的自這間房出事後,不敢移動現場,因而能看得那原本緊靠牆壁的几案倒翻在地,旁邊橫著一塊墨卷長度的木板,木板上露出長刀尖,血液凝固,血跡斑斑,整塊木板都被這刀柄往上撐住,而左側散亂著褶皺捲起的一幅畫。
敲了敲正中的牆壁,是清晰的硬質磚塊聲音,掌櫃立刻縮回手,眼裡竟霎時染上恐懼,顫著聲道:“小人、小人自客棧出事後,一直、一直不明白,水姑娘的屍首為何會在、會在木板的上面,這塊木板釘在畫的後面,與牆壁之間、與牆壁之間一點縫隙都沒有,官爺說、這刀一拔出,水姑娘的屍首隨木板、隨木板向後倒下,小人想、想可能這木板後的牆壁被誰挖空了,可是後來水夫人將水姑娘的屍首帶走後,小人、小人摸了摸這面牆壁、牆壁上除了一點血跡、還是、還是硬的、沒有、沒有找到後面可以、可以藏屍首的地方、小人想、想不是鬧、鬧鬼了罷……”
說到後來,連雙膝都在發抖了。
魯全也是疑惑不解:“俺、俺也看得很清楚,水姑娘、水姑娘的屍首是在這塊木板上面,臉是朝著、朝著牆壁裡面的……”
說著說著,眼裡同樣掠過一絲慌亂的恐懼:“水、水姑娘原來莫不是、不是、不是人罷……”
展昭蹲下身去檢視那沾了血跡的木板,片刻的沉默過後,低聲道:“不是人血。”
掌櫃和魯全面色一剎慘白無比,顫在那裡連話都說不出了。
展昭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眼裡浮起一些笑意:“是畜生的血。”
畜生的血?怎會如此?
嚴承正眉頭一緊:“水氏的屍首在其上,卻是畜生的血……”
左青捻了一點木板上的凝血,聞了聞,道:“只有一個可能,那不是水氏的屍首。”
魯大娘的眉眼霎時笑開:“老身就曉得那水姑娘不會把自個的命都搭上!”
掌櫃的聲音仍舊發顫著:“不是、不是水姑娘的屍首、那是、那是……”
白玉堂鳳眼一眯,冷了臉色:“那根本不是屍首。”
展昭微微笑了道:“什麼都沒有。是幻境。”
一切的假設,都是建立在水氏已死的基礎上。但,若水氏根本就沒有死呢?
青陽出身的人,幻術之能,不足為奇。
在獄中陷入青陽幻境,施術者,本以為是水氏姨母,如今一想,倒有可能是水氏本人。
而,水氏姨母出現的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