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診脈,”溫衍沉吟道:“待過幾日我將簡墨言所託的藥方寫出,去尋他時藉機問問好了。”
“嗯。”
第二日四人在青凝城中閒逛一陣,待到吃過午飯才回了慕月崖。
一路上柳鐘意時時將目光凝在柳鍾情身上,片刻不離的跟著他,柳鍾情倒不覺有什麼,只道他仍是小時候那般有些黏人,心中柔軟一片,面上便也有些許笑意。
柳鐘意清楚他是不願將自己和溫衍捲入鳴沙教的事情中,故而對所有的一切不出一言,心中卻越發因此而難受起來,恨不能立刻帶他離開此地。然而他也清楚,鳴沙教立於雲川多年,根深蒂固,若想在其眼皮底下安然離開,恐怕不那麼輕易。柳鍾情被謝橪廢去武功,他同溫衍二人勢單力薄,面對這樣的形式,須得從長計議,決不能輕舉妄動。
謝橪武功極高,這一點在那片花林之中他便已經察覺,那時他與溫衍收斂氣息,卻仍舊被他發現,可見他武功在他們二人之上。而鳴沙教一向武功與蠱毒兼修,謝橪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甚至可能是他們離開此地的最大阻礙。除去謝橪,鳴沙教諸人也同樣須得計較在內,比如眼下他們身邊便跟著四五個影衛,雖沒有現身,但若是仔細聆聽,還是能聽到細微的動靜。
柳鐘意默然收斂了神思,知道目下不應妄動,便暫且放下了這心思,一心牽著柳鍾情去了。
從伴星嶺踏上鐵索橋回慕月崖時,柳鐘意看著那橋上四道手臂粗的鎖鏈,手指撫上藏在袖中的匕首,若有所思,只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回到鳴沙教總壇後,安然無事的待了幾天,柳鐘意自是常常陪著柳鍾情,溫衍藉著空閒反覆將寫給簡墨言的藥方謹慎修改了許多遍,這才尋了個日子去找那人。
因事前同謝橪說過,路上的巡邏侍衛也沒有阻攔,溫衍到簡墨言住處後將藥方交予那人,便藉機詢問了“紅線”之事。
簡墨言雖有所猶豫,但似是念及藥方之事,不好拒絕,終是將關於“紅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謝橪所說的“紅線”其實是一種極霸道的蠱毒,卻也因為十分特殊,故而有了這麼一個婉約纏綿的名字。紅線蠱又被稱作情蠱,傳言是一對戀人為了證明彼此的感情堅貞不渝而制,中蠱之人無名指上會顯出一道紅痕,酷似繞指的紅色細線,若是離開情人,每夜子時便會蠱毒發作,心痛難忍,而那道“紅線”則會流出鮮血;若是生出背叛之心移情他人,或者戀人死去,則會毒發身亡。
然而最重要的是,正因為制蠱者為的便是證明彼此感情的不渝,所以紅線蠱並無解藥,後人多番探尋,也只找到轉移之法罷了。
溫衍不由得心下嘆氣,其實知道這些後,那兩人之間的關係好猜得很。在他看來,謝橪實則並非是虛情假意,而柳鍾情雖對那人不假辭色,卻也並非無情。兩人認識之初許是毫無芥蒂真心相愛,只是後來謝橪發現了連柳鍾情自己也不知的身世——那個標記的位置在後肩,若非柳鍾情受傷或是兩人肌膚相親,幾乎沒什麼可能被發現。待謝橪知道這一事實的時候,兩人或許都已在情愛之中泥足深陷……後來種種,皆是愛恨交織彼此折磨,依照柳鍾情的性子,必然是寧肯快刀斬亂麻,而謝橪,分明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人。
因同簡墨言多聊了些關於醫術之事,兩人說起這個頗為投機,溫衍不覺待得晚了,回到在鳴沙教暫住的院子時已然入夜。
柳鐘意見他回來,便問道:“如何?”
溫衍將紅線蠱的作用大致說了,柳鐘意聽罷,沉默一陣,問:“可有法子解?”
溫衍將他有些緊張的神色望進眼裡,略微頓了頓,道:“自然是有的。”
他其實並不擅說謊,柳鐘意看出些端倪來,皺眉:“當真?”
溫衍不由得一笑,淡淡道:“這世上哪會有無解的毒藥?所謂無解,不過是尚未尋出解法罷了,你儘可放心。”
柳鐘意倒也想不出他須得騙自己的理由,便微微頷首,轉而道:“這幾日我暗中觀察,發覺此處的防衛看似稀疏,實則十分嚴密,尤其是高處有瞭望樓,一旦某處出事,那裡看得清清楚楚,要離開並不容易。”
溫衍應道:“今日我去簡墨言那裡時也遇到好幾隊侍衛,鳴沙教確實算得上守衛森嚴。”
“而且我也發覺哥哥一般都不會離開總壇的最上一層,其實是被謝橪軟禁著,”柳鐘意蹙起眉來:“此處的防衛由上至下逐漸減弱,而要離開必須透過鐵索橋,哥哥似乎只有在去簡先生那裡時才被准許離開頂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