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與來回巡邏的兵士,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要冒險一搏,再耽擱下去情勢也不會有所好轉,敵軍主力部隊遲早會攻入皇宮並發現自己的失蹤,到了那個時候再想要出城只會難上加難。
向後退了幾步將身形完全隱沒到小巷中,趙隆轉過頭向一旁的侍衛首領傳達了自己的意思。如今還能跟在身邊的自然都是從府中帶出來的舊人,天長日久裡養成了習慣,雖然是在危機關頭,對主子命令的執行力仍舊是相當的高,稍作了些安排說明後,侍衛們便護著他毫不猶豫地朝著城門掩殺而去。
然而老天爺似乎早已經鐵定了心要同他打對臺,一番激烈地廝殺過後,這位為命運所拋棄的君主不僅身邊沒剩下了幾人,連自己都在混亂中不幸受了刀傷,捂著不斷滲出鮮血的左臂,他被侍衛們護著且戰且退,竟是又一次回到了那個距離城門不算太遠的陰暗小巷中。
眼見侍衛們牢牢守住狹窄的巷口與追兵奮勇廝殺,趙隆終於騰出了一絲空隙來檢視自己的傷口。方才被敵人包圍時的情勢真可說是兇險萬分,覺察到那從側面襲來的既急且猛的一刀時他早已來不及進行任何思索,僅僅是出於本能反應舉起左臂為自己擋了一下,隨後便被身邊的侍衛拖著衝殺了出來,在不停跑動的時候他還不覺得什麼,如今稍一停下來便能感覺到整條前臂都在承受著劇烈地撕痛感,那猙獰外翻的傷口處還在隨著身體的晃動而不停沁出一串串血珠。
巷口處的追兵越來越多,每倒下一個總是立即會有新的人填補上來,僅剩的幾個侍衛們卻明顯已有些力拙不支。抬頭望著漸漸陰雲密佈的天空,這位從來未曾向命運低過頭的年輕君主面沉如水,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或許此乃天要亡我的感慨,然而就下一個瞬間,他的嘴角卻輕輕扯出了一個在這副面孔上極難得見的微笑。
也罷,反正這一世該爭的不該爭的他都已經爭過,應得的不應得的他也都已經得到過,除了無法再見到那人最後一面外,實在也沒有什麼其他的遺憾了。心中這樣想著,趙隆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其實便是見不到也算不得什麼遺憾,若是今日真的一時任性妄為傳召那人入了宮,此時豈不是要累得他與自己一起白白送了性命,如此一想倒是不見的好,反正那人的音容笑貌早已被他妥帖地收藏在了此處,便是去到了森羅地府,只要一日不去喝下那碗孟婆湯這一切便依舊還是他的,就算是閻王老子親自來了也奪不走。
摸了摸貼身佩著的那把匕首,他一步步穩穩地向小巷深處退去,整個人漸漸隱沒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之中。
錚的一聲,是利刃出鞘的聲音。
他揚起手,於黑暗中仍可看見那泛著銀光雪亮的刀鋒。
然而那鋒利的匕首變沒能如願插進他的心口,刀鋒落下的那一瞬,一隻手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伸了出來,緊緊地不容置疑地抓握住了他的手腕。
作者有話要說:
☆、黃雀與蟬+小劇場
“跟我走。”手的主人輕輕拉了他一把,聲音如同耳語一般的低。
沒有驚呼,沒有掙扎,仍由那人用另一隻手收走握在自己手中的匕首,趙隆像是被人施了魔咒般無比順從地踏進了身邊那所毫不起眼的民宅。
房屋中沒有點燈,那人卻十分熟捻地帶著他左轉右拐,臨到末了,還在某堵牆邊敲敲碰碰地鼓搗出了一條黑漆漆的地道,領著他毫不猶豫地躍了下去。
地道相當狹窄,只能勉強容著兩人身貼身地並排行走,然而觸手所及之處卻並非鬆軟的泥土而是齊整的磚面,黑暗中,這條狹長的地道就仿似沒有盡頭一般,聽著身邊淺淺的呼吸聲,趙隆狂烈的心跳漸漸平復下來,最初的喜悅過後,重重疑問如同迷霧一般迅速浮上了他的心間。
從被那隻手握住的第一秒他便已知道對方是誰,哪怕是在比這裡更昏暗十倍的地方他也有自信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人,因為辨認這個人根本就不需要用到任何光線,掌心的溫度、面板的觸感還有那籠罩在身邊的難以言喻的熟悉感覺,這一切都讓身體遙遙領先於意識地替他做出了判斷與決定。
但顧晨風究竟為何會在此時突然出現?若說兩人的相見還有一絲巧合的可能,這條早已修築好的密道卻絕難用同樣的理由來解釋。對方是如何算準了他會在這裡出現,又是於何時挖空心思地準備好了這條隱蔽的逃難地道?這人是早就知道了會有今日的流寇之亂,還是計劃著要將這密道在別的什麼時候拿來派上用場?
黑暗中的時間彷彿特別地漫長,就在趙隆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走到道路終點的時候,顧晨風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