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的身影,不由得問著自己:
你為什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他失魂地站在那裡,吹久了冷風,已然麻木。
遠處,一位高個女生瞥過,注意到薛適,便悠閒地走了過來。
薛適盯著謝曚,那個與自己結伴成長、無話不談的發小,一時間,心內竟毫無感觸。
對方本是歡快的,一見薛適的模樣,表情即刻暗淡,遂關切問道:“你怎麼了?氣色這麼不好?像個熊貓似的。”
“沒事兒……”薛適搖搖頭,望著遠處說:“沒考過,報免體了。”
謝曚輕鬆一笑,寬慰道:“不至於的!還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呢!免不免體都一樣!反正又不是考體校!錄取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參考價值!”
對方伸過手,衝薛適的肩膀拍來。他歪□子,無力地躲開了。
謝曚盯著薛適,皺緊眉頭,又問:“怎麼了……”
“昨晚……今天凌晨……”薛適咧嘴說著,差點哭了出來:“我媽犯病了……”
“噢……”
謝曚聽過,很是同情,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一刻,薛適已然後悔了。
身邊的發小,確是知道薛適的母親身患癲癇病,然而,都沒有什麼明確的概念。
小學時,無知的薛適,被恐懼壓得喘不過氣,便與誰簡單傾訴了幾句。然而,父母知道後,卻十分嚴厲地批判了薛適。
薛適才知道,那是不能宣揚的家醜,即便自己奢望與人分擔一點痛楚,都不能夠。
謝曚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默默站在薛適身旁,陪了許久。
薛適不再說什麼,只是站著,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待大家歡快地結束了考試,他才隨著人潮,往公交車站走去了。
☆、僅此一次
體育考試結束後,薛適失魂落魄地回了靜賢居,時間尚早。
悄悄推開家門,他忐忑挪步,見姥姥盤腿坐在大廳沙發上,目光呆滯。
還來不及招呼,便聽燥怒的腳步聲驟然響起。父親驀地出現在了過道中央,一雙冰冷的眼睛,透著無盡的鄙夷。
薛適不敢邁步,只想逃跑。然而全身血液被立時抽空,僵硬無感,雙腿就像被凍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這才是薛適最為懼怕的過程。
雖說母親每每病發,都會給薛適帶來沉重的傷痛,但他深知,母親是無心的。只因憐惜母親到了極致,薛適見她抽搐撕咬,感同身受,那刺骨的摧殘,其實都源於自己的內心。
雨過,天卻不晴。事後現身的父親,總以一副凌人的姿態,無情斥責未能及時施救的薛適。薛適滿心委屈,卻不敢吭聲,只得受著。父親見他沒甚反應,便以為兒子冷漠,對母親毫不關心無動於衷,遂厲聲責罵,一次一次,無止無休。彷彿罵出來,才能體現自己對妻子的關切,才能證明自己敢於施救的威風。而後,他便又消失了,夜夜外宿,不知逗留在誰的身邊,不知陷入了哪裡的賭局,留懦弱的兒子在家裡,獨自承受。直待妻子再次病發過後,他才姍姍而來,對膽小的兒子,重又施加一番父親的威嚴責罵。
薛適對於父親的懼怕,遠抵不上深切的怨恨。倘若喪失了理智,他不知自己會對父親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驀地,薛勤勝擺擺手,生硬命令道:“過來。”
薛適拖著身體,極不情願地挪進了父母的臥室。
傅雪萍無力地躺在床上,腦袋倚著靠墊,臉色蒼白,面部浮腫。她關切地望著兒子,鼓脹的嘴唇稍作蠕動,不知是礙於氣氛尷尬,還是傷口疼痛,她並沒說出話來。
薛適羞怯至極,不敢看母親的模樣,僅是轉身剎那的無心一瞥,眼底便又鼓脹了起來。
薛勤勝在妻子另一側坐下,上身靠於床頭,兩手交疊著放在腦後,擺出了他慣有的頤指姿態。
薛適站在窗邊,儘量遠離父母,怕得不知所措。
父親抬抬下巴,冰冷指使道:“坐那兒。”
薛適乖乖順從,耷拉著腦袋,雙手合握,放在膝蓋上微微顫抖。面對即將遭受的奚落審訊,他覺得,自己根本就熬不過去。
“把頭抬起來!”薛勤勝見兒子一副孬樣,遂眉頭緊鎖,由衷鄙夷,連他自己都跟著羞憤了起來。
薛適緩緩抬頭,只勉強盯住父親的腿,默不作聲。
薛勤勝深吸一口氣,醞釀許久的斥責即將傾斜而出。
即刻,傅雪萍搶先開口,輕柔問了一句:“體育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