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真是一開始就打定了注意要玩弄他,那麼他哪裡需要先為他做那麼多,先對他那麼好呢。小胖確信江臻是有那個閒錢,可是他絕對沒有那麼多時間。
然而江臻畢竟,還是願意在他身上花時間。
眼淚順著臉頰滾進了橙黃的酒裡,聲聲振聾發聵,顆顆觸目驚心。儘管嚴小胖沒能忍住抽噎,但他也自覺丟人,因此立馬別過臉,用手背狠狠地擦拭眼角,咬住嘴唇。
他是太小氣了,小氣到連他自己都深感詫異。原來,他已經是如此多如此深地在意那個人。在意得已經容不下一點點欺騙──即使現今,還只是隱瞞。
尷尬難過惶恐苦澀到了極致,嚴迦祈沒有別的好方法可以掩飾自己的失態,只能就著手中的這一杯酒,和著自己的眼淚,仰頭灌了下去。
在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後一秒,嚴迦祈頭腦昏沈,只模模糊糊地看到梁銳彎下了腰,然後便感覺到自己被一個猛力唰地一下子給拽了起來。然而他真的太累了,什麼都不想再管,什麼都不想再聽,什麼都不想再看。
隨他把自己帶到哪兒去吧,甚至就算是,把自己從這樓上摔下去也行。或許此刻,唯有冷風,才能將他從那遙遠的夢境裡吹醒。吹醒到一個,再沒有江臻,或者是陳臻的現實裡。────────────────────────────────甚好甚好……開始虐了虐了虐了……淚目……親們請做好各種被雷的防護措施吧……小初……會堅強地走下去的……請大家自由地……
流盡年光(四十四)
第四十四章不知過了多久,嚴迦祈隱隱有了轉醒的趨勢。然而他隻身子一動,便立馬感覺到頭痛欲裂。
“呃……嗯?”他艱難地翻了個身,正想撐起身子從床上坐起來,一雙有力的手臂便迅速按倒了他。
嚴迦祈昏沈恍惚,朦朦朧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世界並未如他所想豁然明亮,而仍舊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誰?”心裡的不安漸漸擴大,嚴迦祈滾滾喉嚨,顫抖地問出聲。不過這個字剛一出口,卻是把他自己都給驚到了。他真是沒想到,自己的聲音竟然會嘶啞到這個地步。
然而面前的人並未說話。
嚴迦祈這才終於有些清醒,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這才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儘快清醒。可是這頭怎麼會這麼疼,這麼暈,而且身子還使不上勁兒,就像鬼壓床似的,根本動彈不能。然而越是使不上勁兒,小胖的心裡就越是著急。他緊緊閉上眼,痛苦地蹭了蹭腦袋,然後才分辨出來,他是正躺在一張床上,並且,就這個軟度和質感來說,他敢打賭,這絕對是一張豪華大床。
剛才……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了?嚴迦祈費力地在腦子裡回憶著,然而這一費力,腦袋就像是快要爆炸一般,卡擦擦地劇痛起來。“嘶──啊……”小胖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猛一個側翻,下意識地拽住身下的床單胡亂撕絞,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
太疼了……嚴迦祈撐不住睜大眼皮,對著這滿室的黑暗,心想,他這輩子,還真沒有體驗過如此劇烈的頭疼呢。
這時候,一直默默站在床邊的人,終於慢慢坐了下來。而這時的嚴迦祈卻早已經被疼痛折騰得渾身冷汗,近乎虛脫。“呃!”忽然他眼眶一圓,渾身一震,甚至竟至於一個沒忍住,微微抬起上半身,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儘管小胖現在的確是腦子不大清楚,然而他的感覺器官畢竟都還是在的。所以他能感覺得到,有一個尖利細小的東西,刷地一下,猛然扎入了他的頸窩深處,而現在,某股冰涼的液體,正源源不斷汩汩不絕地湧入他的身體裡。
那種液體與液體的微妙融合感,刺激得讓嚴迦祈渾身打顫。他的眼前彷彿一下子飄過了很多人事景物,但每一個都好像是被按住了快進鍵一般,嘩啦啦地橫空而過,根本留不下什麼。
他只能看清最後定格的鏡頭。那是一張特寫的,江臻的臉。
唰。
一陣微小的刺痛感迅疾而過,脖頸處的冰涼也應聲消失。頭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疼了可是……嚴迦祈半閤眼眸,發現他無論怎麼努力,卻都始終睜不開眼睛。
腦袋越來越重,身子越來越軟,嚴迦祈還來不及向身邊的人說一句話,就已經再一次陷入了某片更深更沈的黑暗裡。“我真是搞不懂,剛才他喝酒的時候,你直接把春藥放在裡邊兒不就行了嗎?”手上拿著針頭的人不耐煩地轉過身,朝身後某個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影說道,“幹嘛要弄這麼麻煩?先喂迷藥,再注射多巴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