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星期,幾乎沒有起過什麼波瀾,而且易修昀和高丞曦似乎從來沒有吵過架,高丞曦平日裡找他吐槽的那些事情,在覃松雪看來完全是秀恩愛,頗為不屑。
覃松雪不太明白為什麼,他和陳恪之之間都會大吵小吵不斷,明明還是一起長大的,說起來更容易互相包容才對。百思不得其解之後只能猜測,也許高丞曦和易修昀也有問題,只是他們沒有說出來。
放假的時候他們四個人瞞著覃父一起出去玩過,跟度蜜月一樣,覃松雪仔細觀察了高丞曦和易修昀相處模式,還是琢磨不出個所以然,易修昀處處都會想到高丞曦,顧及到了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細節,連他隨手放在桌上的垃圾都會很自然地幫忙丟掉。兩個人完全不像是會鬧矛盾的樣子。
陳恪之摸了摸他的頭,打斷他的思緒,覃松雪轉過身抱住他什麼話也沒說。
他在羨慕高丞曦。
小時候高丞曦一直在羨慕他,但現在似乎已經反了過來。
陳恪之對他好到沒話說,也對他做出了該有的承諾,可是為什麼他還是會難過?覃松雪很反感他內心的負面情緒,卻又無可奈何,那些不好的預感在他心中一直盤旋不去,他就是無法想象到他和陳恪之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的場景,兩個人慢慢變老,頭髮變白,最終牙齒光榮下崗了還依然守著、愛著對方。
“易叔,你寫字寫久了之後內心的情緒會不會發生一些變化?”這個問題他沒辦法和覃父還有陳恪之交流,曾筠清平時太忙,他極少和他交流這方面的情感。
易修昀動作一頓,問:“為什麼這麼說?你要走火入魔了?”
覃松雪哭笑不得:“什麼走火入魔……又不是練武功,易叔你真會說笑……就是我這段時間寫字的情緒特別不對……”
“最近在寫什麼這麼入迷?”易修昀笑著叼煙,“你該不會寫的徐渭吧?”
覃松雪:“沒有沒有……我寫的……顏真卿的行書我寫得少,最近拿出來看看。”
“你小子……”易修昀搖了搖頭,“現在你沒展覽要參加,別那麼拼命了,你爸以前不是告訴過你有寫字寫死的例子麼。那個人差不多就是心力交瘁,我說你走火入魔不是故意瞎唧吧扯淡的,寫字寫瘋了的古往今來不是沒有,你自己悠著點兒。”
“哦……”覃松雪情緒懨懨的,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走岔了路,寫字太過於情緒化了,回到學校後又拿出很久沒有練過的出來練。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覃松雪寫著寫著把筆一摔,痛苦地用雙手捂住臉,把同班同學嚇了一跳,問他怎麼回事,覃松雪擺手說他沒事,只是有些病了,身體不舒服,胸口疼。
同學說要不他先回去休息,別練字了,覃松雪跟他道謝之後回寢室睡了一覺。
他內心強烈的不安與躁動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日常生活,偏偏他無法找到這種情緒的根源,他已經不參加國展了,為什麼還會有那樣的情緒在?他不得不去懷疑是自己最近的練習方向出了問題。
他的反常連曾筠清都看出了異常,一天晚上又邀請他出去聽歌。
年近五十的曾筠清心態依然年輕,身材保持著微胖,生活非常健康,寫出來的歌一首比一首匪夷所思,也越來越接近他們樂隊的名稱——神精兵。
剛開始覃松雪聽曾筠清的歌只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師父,去捧個場,從未認真去聽過到底唱了些什麼,後來有一次靜下心認真地感受了一下歌詞,發現裡面寫的東西十分有趣,漸漸地也主動問起曾筠清最近有沒有什麼表演活動,他好去聽歌。
曾筠清求之不得,所以每回演出的時候都帶著覃松雪,包括有時候樂隊練習,只要覃松雪沒課都會在一旁蹲著。
這樣一來倒緩解不少覃松雪的心理問題。
“小船兒蕩起雙槳,讓我們推開波浪……”兒歌由曾筠清這種年紀的人唱出來別有一番味道,覃松雪也跟著他鬼哭狼嚎,還順帶記起了他小時候最愛唱的那首,他還曾經把電話打到了外國,就是給人唱的這首歌。
“師父,要不你下一首歌把給加進去怎麼樣?”覃松雪突發奇想。
“行啊,沒問題,我還沒想好下一首歌寫什麼題材……要不就叫?”
“……好,這個我喜歡!”覃松雪給曾筠清鼓掌。
“鼕鼕,來和哥哥擊個掌!”覃松雪蹲□,對在玩平板的小孩兒道。
鼕鼕一邊盯著平板,一邊很給面子地伸出一隻手跟覃松雪擊掌:“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