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被蛇咬以前也有過,只要保持鎮定,打了血清之後通常不會再有什麼大問題了,這也是他為什麼直接空手去抓,不當一回事的原因。
大意了啊,以後可不能這樣……他一邊想著,一邊靠近那個溫暖的懷抱。敗城的手臂是如此有力,他不用睜眼就能清楚地分辨出來。當敗城的聲音清晰起來後,他勉力睜開眼睛,卻只看見一片朦朧的光芒,在光芒的盡頭似乎有個熟悉的人影。
“樂樂!知樂!”敗城看見知樂的瞳孔開始放大,全身的血都要結冰了,“別睡!樂樂別睡!小爹求你!小爹什麼都答應你!別睡別睡!”
活蹦亂跳的軀體毫無生氣地躺在懷裡,敗城幾乎要崩潰了,他歇斯底里地喊:“孫治,你再不來我槍斃你!”
“隊長!”
敗城猛然抬頭,孫治正從泥壩頂一路滑下來。他拎著一個箱子,一落地,就迅速奔到知樂身邊,麻利地開瓶抽藥推針。一針下去,知樂短促的呼吸有了明顯的好轉,逐漸平靜了下來,軟軟地躺在敗城懷裡。
“應該沒事了。”孫治檢驗了知樂的脈搏一會兒,等那跳動逐漸平緩了下來,輕聲道,“傷口不大。”
“傷口大不大要你來和我說!”敗城暴怒地喊了一句,喊完之後,他怔了好一會兒,愧疚地道,“對不起,我這會兒有些亂。”
“沒事。”孫治理解地道,“隊長,我們先去救護站吧。”
敗城點了點頭,孫治要去接知樂,他卻不給,獨自把知樂抱在懷裡,寧願艱難地慢慢走,也不願意給孫治抱。倆人繞著泥壩轉了個大圈,二個多小時後才到達救護站。這會兒已經到了中午,他看著知樂被醫生安排上病床,開始治療,才察覺身上一陣痠痛,精疲力竭地去休息室。
剛喝了口水,孫治神出鬼沒地坐到了旁邊,敗城一見,問道:“古建怎麼樣?”
“沒事,掛水呢,說不定晚上就又能搗亂了。”孫治答道,猶豫了下,補充道,“知樂也沒事的,隊長你不要著急。”
敗城看著孫治的臉色,苦笑了下:“有什麼話直說吧。”
“隊長,知樂到底是你什麼人?”
敗城是個合格的領導者。孫治幾乎和敗城同時進的大隊,幾年間,無論什麼事,他越來越冷靜內斂,無論面對什麼情況,都保持了一個領導者的模樣,率領全隊走出困境。今天這樣,實在是“有失水準”。
“我……兒子。”
孫治瞄了敗城一眼:“你九歲生的他啊?”
敗城差點嗆到水,沒好氣地道:“我拿他當兒子一樣看!”
“兒子也沒你這麼護短的。”孫治直白地道,“隊長,你太看重他了。”
敗城一瞪眼:“每一個兵我都看重!”
“可是他不同。”孫治輕聲道,“你對他太心軟了,這不是好事。”
敗城有些疑惑,很怕孫治看出了點什麼。可是,孫治能看出什麼呢?他問心無愧。想了想,他說:“今天他是為了救我,我有這種反應很奇怪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隊長,你太寵他了。我們是士兵,是武器,不是供人觀賞的藝術品,你對待知樂的態度就像是怕他摔了傷了一樣……”
“行了,你見過他幾回?”敗城不耐煩地斥道,“他的資料你也看過,他以前吃的苦頭不夠多嗎?我現在對他好點兒不行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隊長。”孫治不依不饒的道,“隊裡這麼多人,誰沒吃過苦頭,他的童年是特殊了點,可是也沒那麼不得了。隊裡也有從小家裡窮,一天走十幾里路上學,回來再下地幹活,這種人還少嗎?也沒見你那麼疼過!”
敗城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他盯著孫治問:“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就是希望你擺正心態,別對知樂太心軟!”孫治見敗城煩了,也不再羅嗦,“你這樣,他就算是顆好苗子也毀了!”而且,他會成為你的弱點,這一句,他沒有說出口。
“我記住了,行了吧?”敗城無奈地道,“一定對他嚴格要求!”
孫治點了點頭,站起來了,又問:“你沒告訴他沒被淘汰這件事吧?”
“沒有!”敗城這次是真惱了,拉長了聲音道,“孫治你反天了你!我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嗎?”
趕走孫治,敗城呆了一會兒,長長地嘆口氣,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了幾分鐘。想去看知樂,卻又按捺了下來,硬生生坐了二個多鐘頭,這才實在忍不住,偷偷摸摸地溜去了病房。
知樂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