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摩托車在柱子娘面前來來往往,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曹老頭兒一直以來還只是對柱子娘冷嘲熱諷,打擊她本來也不在意的自尊心,可是兩個女婿卻敢於對柱子娘嬉皮笑臉地動手動腳,把她當傻子一樣來戲弄。柱子娘要比曹老頭兒的兩個女婿高一輩,可是兩個年輕人竟然在柱子娘面前公然講猥褻的話,看到柱子娘並不生氣,就從她面前經過的時候挑釁似的捏一把,拍一下,然後騎著摩托車屁股冒煙地跑遠。氣得柱子娘在後面大罵。
柱子娘向曹老頭兒告狀,曹老頭兒也只是敷衍過去,卻會停下來不懷好意地笑著問柱子娘:“你們家柱子現在怎樣了,跑那麼遠掙錢,一定比我在集市上掙得多吧,也不寄點兒錢回來讓你這做孃的享享福?”柱子娘說:“寄了,上個月還寄來好幾百呢。”曹老頭兒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柱子娘也不生氣,繼續走回去坐在門前的椅子上,什麼都不想地看著路上的行人。許多年過去了,柱子家在眾人的印象裡漸漸成了灣子村最窮的一戶人家,沒有壯勞力,也沒有人去集市上做生意。村裡有錢的開始蓋樓房,沒錢的也在修門樓,唯有柱子家還是柱子當初離開的樣子,院門被時間剝蝕得更為破舊了。
柱子那一年離開家後一直陸陸續續地往家寄錢,前三年每個月寄一千,家裡人都以為會越來越多,可是恰恰相反,慢慢地變成幾百塊錢了,中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一分錢都沒有寄。家裡人反應不一,柱子娘狠狠地抱怨和嘮叨,柱子爹不說話,英子有一次忍不住和柱子娘吵架,說:“你是做孃的,老是想著讓兒子孝敬,你也不想想我哥會不會是在外面出啥事兒了,我哥可不是隻為自己著想的人。”
英子給柱子寫信,把家裡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給柱子說了。
第八年柱子寄回來的錢突然變多了,前半年穩步上升,越來越多,最高的數目是五千塊,可是之後又刷地回落下去,從此以後每個月固定在三千,在固定的日期寄來,英子和柱子娘去礦場的郵局取出來,又存進礦場的銀行裡。
有一天,灣子村的隊長來找柱子娘,說了一個讓全家人都很詫異的訊息。隊長說你家柱子花了五萬塊錢把你們家西邊的那個院子、還有院子西邊的兩塊地買下了。柱子娘一聽五萬塊錢,心疼得要罵柱子,說要那個破院子幹啥,還有那兩塊地,在路邊天天被人踩,都沒有人種了,柱子是要幹啥呢。
柱子娘對隊長說你把錢退給我吧,地和院子我都不要。隊長不給,說柱子都打電話和我說好了,錢也寄到了,我也給那兩家人說了,人家也同意,我今天是把買賣合同拿來,你們核對一下籤個字。柱子娘氣得抹眼淚。隊長勸道:“你也別哭了,你就這樣想嘛,你把那個院子好好修修當羊圈,也省得你天天在外面看了。”柱子娘這才不哭了,讓英子簽字,英子仔細核對了,代替柱子在上面簽了字。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灣子村,曹老頭兒和兩個女婿積極地跑來問訊息,猜測說:“柱子買那麼多地幹啥,還想回來種地不成?”曹老頭兒對柱子娘說:“我一眼就看出了你家柱子的心思,那兩塊地一直通到集市邊上,我估摸著柱子的意思是想蓋門面房,可是也不想想這地兒就這麼一條破路,人都往礦場宿舍那邊聚了,這邊沒人會來。”
柱子娘也不懂,但是覺得曹老頭兒說的有禮,她聽得氣呼呼的。曹老頭兒和兩個女婿大笑著走了。
柱子娘和柱子爹張羅著修西隔壁的院子,把中間的牆開了個門洞,真把那邊當羊圈了。
可是到了柱子離開家的第九年,也就是1997年,灣子村的隊長突然又宣佈了一個轟動的訊息,在外地掙錢的王玉柱,為村裡捐了20萬,要修從灣子村到礦場的路。曹老頭兒這才明白過來,集市距離灣子村就那麼一點距離,只要路一修好,兩邊的房子可不就是可以做門面房用。曹老頭兒趕緊去和路的另一邊農田的主人家聯絡,想買地,但現在人人都知道修路的事,誰也不賣。
半年後路修成了,整潔而平坦,非常氣派,是這個地方唯一一條兩邊有規規矩矩人行道的路,一下子聚足了人氣,一步之遙的集市上的攤位本就擁擠,紛紛往這邊挪。
路修成後,那一天晚上隊長又來找柱子娘,說這條路怎麼說都是柱子為村裡做的貢獻,捐那麼多錢,還是頭一次,你們在買來的那兩塊地裡蓋門面房吧,你要你們的錢到位,我幫你們找建築工人。
第二天柱子娘就催著英子給柱子寫信,半個月後,柱子的40萬便匯到了家。
於是到了1998年,柱子家就可以依靠收房租過日子了。柱子娘和柱子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