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洋大人,你們看吧。這滿營的彈坑、彈痕,是中國軍隊自己打的嗎?這倒在血泊中的弟兄,院子裡的,兵舍裡的,床上床下的,不但手無寸鐵,而且許多人連衣服都未穿好。還有這些槍庫、彈藥庫,這些輕重機槍、步槍、火炮、坦克,都整齊地擺放著,沒一支一門射擊過,諸位先生可以隨意查勘、檢驗。如此,9月18日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一目瞭然嗎?
閱遍古今中外的戰事,青史留名的,或者以少勝多,或者以弱勝強;或者不畏強暴,寧死不屈。至於屈膝投降,大開城門的時日,許多國家、民族也都有過。可如此不抵抗,挺著死,引頸受戮、受辱的,有幾多?還有嗎?
鬼精鬼靈的日本鬼子,可是把什麼都籌劃得明明白白的。什麼“國聯”呀,“公理”呀,“正義”呀,他們才不在乎這些嘴巴子上的東西呢。在這個世界上,誰的腰包鼓、拳頭硬,誰就是老大,有幾多人願意站在明顯的弱者、因而註定是負者的一邊?他們信奉的是叢林法則,強者、勝者是不會受到懲罰的,因為話語權是永遠屬於勝利者的。他們要的是事實。而且攻擊北大營的日軍,開頭那槍炮打的都是空包彈,見你不還手,這才動起真傢伙。萬一攻擊失利,那我就是搞演習,黑燈瞎火弄錯了地方。管你官司打到哪裡,“誤會”呀,“遺憾”呀,“下不為例”呀,一張嘴,兩片唇,一張一合說去唄!
上起刺刀來,
弟兄們散開!
這是我們的國土,
我們不掛免戰牌!
這地方是我們的,
我們住了幾百代;
這地方是我們的,
我們不能讓出來!
……
這是當年東北軍的一支軍營歌曲《上起刺刀來》,那守土衛疆、誓與敵人血戰到底的決心和氣概,是何等凜然、豪邁,就像是專為“九一八”的抵抗之夜寫的。
山東抗戰,八路軍115師和山東縱隊,一和于學忠的東北軍打起來,八路軍就唱“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東北軍一些官兵就不打了,或者是沖天放槍了。而在“九一八”之夜後,東北軍如果再唱這支《上起刺刀來》,豈不就是羞辱自己嗎?
“日本子打進來啦!”原為對外開放,常有外軍代表參觀、訪問的東北國防軍的王牌7旅,官兵逃跑的,挺著死的,去庫房砸鎖踹門拿槍的,拿不到的叫罵著“媽個巴子”,拿到的叫罵著“媽個巴子”不敢違命開槍的,叫罵著“媽個巴子”還擊的,這個赤膊,那個光腳,官找不著兵,兵找不著官。
沒有比“九一八”之夜的北大營再亂糟的了,沒有比那一刻的東北軍再狼狽的了。
用陳廣忠老人的話講:“東北軍算是把臉丟褲襠裡了。”
“九一八”事變後僅4個多月,日本侵略軍就奪佔了東三省的主要城市和鐵路線。
不抵抗政策的另一個惡果,是極大地刺激了侵略者的野心和氣焰。
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等人在給裕仁天皇的奏摺中稱:“臣等敢言之,對中國領土,可於3個月內完全佔領也。”
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官鹽澤說:“4個鐘頭佔領上海,24小時佔領南京。”
毛澤東說:“假如沒有這一群賣國賊,日本帝國主義是不可能放肆到這步田地的。”
據說,在皇姑屯被日本人炸得沒剩幾口氣兒的張作霖,臨死前曾說:告訴小六子(張學良的乳名),好好幹吧。俺這臭皮囊不算什麼,叫小六子快回奉天!
我總覺得,在海外的中國人中,最想念這片黑土地的,莫過於這位少帥了。
有段時間,終於聽說他要回來了,當年的大帥府已經修繕一新,多少人翹首等待一睹少帥的風采,可這位東北老鄉終究還是沒有回來。
也是,怎麼回來呀?
如果抵抗了
歷史沒有“如果”。可對於“九一八”之夜,我們不妨“如果”一下:如果抵抗了,會怎樣?
事變當時,日軍在東北有正規軍1個師團和6個獨立守備隊,約1。4萬人,在鄉軍人(退伍軍炫)1萬餘人,另有警察3000多人。東北軍有正規軍16。5萬人,非正規軍4萬人,其中僅北大營7旅就7000多人。東北軍散在各地,日軍也不是集中優勢兵力攻擊北大營和奉天城,而是在炮轟北大營後,即在南滿(今瀋陽至大連)、安奉(今丹東至瀋陽)鐵路沿線10餘座城鎮,陸續發起攻擊。當時日軍第2師團,其主力還在遼陽。攻擊北大營的,只是第2獨立守備大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