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空洞的心理學術語,並制定了更為嚴格的診斷標準,務必使每項標準都可以計量。所有相關症狀、持續時間、出現頻率,都必須符合嚴格的準則,這樣才能斷定為精神疾病。
DSMⅢ對於疾病定義常使用以下敘述:“病人須出現A類症狀至少四種,且持續兩週以上,B類症狀三種,C類症狀一種。”而手冊的第二版就沒有如此清楚的標準,敘述也較簡略含糊。斯皮策表示,第三版比第二版多了約200頁,作用在於“捍衛精神病學採用的醫學模式”。如果病人符合多數症狀,那就是真的病了:如果不符合,就算正常。如果是稍加訓練便可偽裝的舉止反應和歷時短暫的焦慮情緒,那醫生就不用在意了。
武裝到牙齒的精神病學
羅森漢發表研究之後,精神病學界曾嘗試從心理層面探究精神疾病的起源,儘管精神可嘉,然而多數都是徒勞無功。20世紀80年代,抑鬱症的診斷方式出現嶄新突破,醫生從若干抑鬱症患者尿液中分析出特定的代謝物,這就是腎上腺皮質酮檢驗(dexamethasone suppression test)。這項發現備受矚目,大家對此寄予厚望,也許不用多久,診斷抑鬱症就會像診斷貧血一樣簡單。取幾滴琥珀色尿液,滴在顯微鏡的載玻片上,結果就出來了!倒底這個人是不是抑鬱症,再也不會有爭議。
這項發現並非一般人能懂,因此不久便為人淡忘。自此之後,精神病學家嘗試發展其他診斷方法,但都宣告失敗。近來,佐治亞州埃默裡大學(Emory University)內梅羅夫(Charles Nemeroff)的研究應該屬於精神病學的重大進展。其研究顯示,抑鬱症病人的海馬迴比正常人小約15%。此外,被迫離開母鼠的幼鼠,腦部留有較多控制緊張的神經傳導物質。實驗結果令人欣喜,但還未能確定兩者是否存在因果關係。
上述研究看似與羅森漢無關,實則不然。今日許多精神醫學的研究,或多或少都是在回應羅森漢提出的挑戰,也反映出這些研究者急於擺脫“偽科學家”的質疑。斯皮策說:“DSM提出新的分類系統,嚴謹並符合科學。”羅森漢說:“精神疾病的診斷,基本是建立在共識基礎上。美國精神醫學學會在近日出版的DSMⅡ中,不再將同性戀列入精神疾病,此舉最能反映精神疾病診斷的這種特性。不管對同性戀有何看法,專業組織能投票表決是否將其列為異常的舉動凸顯出精神疾病診斷的差異,以及精神疾病的診斷易受環境影響的特質。普通大眾如果深入瞭解了同性戀,改變了他們對同性戀的看法,連帶著也會改變精神醫學對同性戀的認定。”
斯皮策回答:“所有診斷都是人為的分類,然而不能據此而斷定所有診斷都不客觀。如今我們已採用全新的診斷標準,羅森漢若故伎重演,他絕對不可能得逞。如果他裝病前來就診,精神病醫生不會立即要你住院治療,而會是‘另行觀察,延後診斷’。”斯皮策一再強調:“再做那種實驗也不會得到同樣的結果,現在絕不可能。”
我打算試試看。
同樣的秋日,同樣的計劃
兩次實驗有許多相似之處。時間都是秋天,湛藍的天空,樹葉開始轉紅,手掌般的落葉點綴在深綠色的草地上。我丈夫說:“你在搞什麼鬼?”我說:“我要仿效羅森漢當年的實驗。試試醫生會不會讓我住院治療。”他說:“我可要提醒你,你可是有家庭的人!”我邊想著斯皮策邊說:“不會有事的,我幾個小時後就會回來。”“如果沒回呢?”他問,我說:“那來救我吧!”
他說:“救你?你以為他們會相信我?他們會把我一起關起來。”他不說話了,手指撥弄著鬍子。昏暗的房間裡,一隻蛾子從窗戶飛進來,一頭撞在燈泡上。他最後說:“我跟你一起去。”
他最終還是沒去,留在家裡照顧小孩。我開始準備了,5天不洗澡不除毛。我打電話給一位向來特立獨行的朋友露西,我想借用她的姓名,以免用本名而被識破。
我花很多時間對著鏡子練習。我皺眉眯眼,假裝憂慮,對自己說,“我聽到有‘砰、砰、砰’的聲音。”每當看到穿衣鏡裡渾身臭味,頭戴寬扁黑絨帽的自己,我就會忍不住笑出來。如果笑出來了,我馬上會被揭穿。我不該笑,我應該仿照羅森漢的實驗設計,謊稱這個小症狀。除此之外,其他問題都據實相告。
與羅森漢的實驗相比,我這次實驗有一個顯著的不同。當年參與實驗者都沒有任何精神病史,而我的精神病史卻相當嚇人。我雖然現在一切正常,但數年前卻好幾次住院治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