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蟬吃力地伸出手來,在陸塵鼻尖上輕輕一刮,“傻瓜,我若想保護自己,又何必吃那毒藥?要我獨自在靈山上終老,還不如死了的好。”
“你不會死的。”陸塵咬牙,“我保護你。”
“他們時時都可能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不必白費力氣了。”
“我在靈山陪你。”
“?!”小毒蟬愣住了,明這販眼睛緊緊地盯著陸塵,“你……你說什麼?”
“我在靈山陪你,十年,直到你好起來。”
“陸塵……值得嗎?”
“我在這世上已經沒了親人……你雖殺了蘇晴,卻畢竟……是我最重要的哥哥啊。我們在山裡,一起生活十年,我照顧你、保護你。”
小毒蟬笑了,縱然是在陸塵懷裡,被衣袖遮住了面容,人們也同樣可以感受到一陣莫名的幸福。“你……還是在乎我的……從此以後,我不用再保護自己了,也不會……再為了生存下去,而這麼累了,是嗎?”
陸塵望望懷中人美麗而庸懶的幸福笑容,靜靜地點了點頭。
“今天傍晚大約7點的時候,要那些中了毒的人在這裡等我,”小毒蟬淡淡地對山下的人們說,“我會為他們解毒。另外……若有人從上海來這裡尋找一個叫做‘蘇晴’的人,麻煩告訴他,這人……已經中毒身亡了……”
擁著自己的手忽地抖了抖,小毒蟬明白,蘇晴的死,已在陸塵心中系下了一個結,一個很難、很難解開的結。
若不是今日自己數計齊施,精心策劃,併成功地將陸塵留在了自己身邊的話,也許他真的會躲我一輩子、恨我一輩子。
對不起,這是平生第一次,將你算在計中。可我別無選擇,只有這樣,才能不離開你……
他揚手一揮衣袖,漫天赤色的毒霧已為五彩的解毒香粉驅散。霎時間,空中只瀰漫著一陣陣花香,似神蹟一般令人為之動容。
傍晚,在秋日將盡時,夕陽將人們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
前一天腐毒沖刷出的水渠中,汩汩的流淌著紫色的泉水。水渠邊上是一塊小版子:
此水乃良藥,服之毒可解。
無數中了毒的人們用手捧了這水飲下,又健步離去,彷彿再無慾無求般灑脫、超然。這,便是蒼生,是芸芸眾生。他們要的,不過是一條性命。然,這已足夠。除此之外,還需貪求些什麼呢?
夜晚,皓月當空。
秋風蕭瑟,已是秋冬之交,風中無端夾雜著些許的寒意。
吳景鳶靠著一棵樹坐著,身邊是既暖又軟的幾隻羊羔。他睡著了,那麼熟,連習武之人起碼的警覺之心都沒有,只是安然地在夢鄉中游走。
微涼的晨露不經意沾溼了衣裳,他不覺;明亮的秋月隱去了光芒,他不知。也許,是累了吧?厭倦了廝殺與漂泊,他只在乎眼前小小的幸福。一群羊,兩條狗,一間小屋,一片草場。要說缺什麼……也只缺那一個人吧……
夜色漸漸淡去,等天色微亮,他驀然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竟在屋外睡了一夜。是童小未泯還是未老失衰呢?他自嘲般地笑笑,臉色卻忽地變了——從不記得,昨天放羊時,有帶這樣一件大衣,可它卻靜靜地蓋在自己身上……
稍遠處,兩隻牧羊犬正靜靜地趴在地上,睡得正熟,絲毫沒有被驚動的跡象。
是我太多心了嗎?他這樣想著,悄然起身,向家走去。
十分別致的小屋中,零星透著一絲微弱的燈光,煙囪上還飄著裊裊炊煙……
微兆頓生,他加快了腳步。走到門口,他又猛然停住了腳步,伸到門把上的手……又悄悄地縮回,停滯在半空中。
若,只是相鄰牧場老奶奶起得早,想給我個驚喜……怎麼辦?若,只是我昨夜生的火尚微微躍動……怎麼辦?若,是我昨夜夢遊,做了這一切……又怎麼辦?
但,他終究還是推開了房門。
客廳裡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壁爐中的火光在不安地明滅跳躍……爐內,都是新柴。
“吱呀——”廚房的門忽地被人推開,一人手中端著做好的早餐從中走出。他不經意地抬頭,對上吳景鳶深不見底的眼眸,兩人均愣住了。
“瞳兒?!真的是你?!”幾秒鐘的對視之後,吳景鳶一把奪去瞳兒手中的早餐扔到桌上,接著緊緊地將他抱住,再也不願鬆開……“瞳兒,你回來我身邊了?”
“嗯。只要你愛我一天,我就陪你一天。”
“真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