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語氣!你以為在菜場選小雞嗎?誰會願意認你這樣的人做父親?”米羅終於激動起來,忍無可忍地衝上去指著他的鼻子不客氣地吼。
“米羅!你太無禮了!”艾爾瑪厲聲阻止他的行為。
“米羅先生,”傑德卻非常冷靜,完全沒有一絲心情起伏,他摘下黑色闊邊的帽子放在手裡,犀利的目光完全直射入米羅的眼睛裡,“你誤會了。並不是要收養他,而是傑昂家族的老爺要為他的女兒找一個侍童。”
平靜的語氣完全震懾了米羅和艾歐里亞。是侍童,而不是被領養,也就是說,仍然將沒有父親和母親,沒有屬於自己的家……雖然被領養會面對許多不適,全新的環境和陌生的親人,然而做為孤兒的命運,那也是他們期待的。
“傑德先生,他叫艾歐里亞,是個乖巧而且勤勞的孩子。”艾爾瑪把手搭在小艾的雙肩上,勉強將他推到傑德面前。小艾迥迥有神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傑德,初顯剛毅的面龐有著全然的不卑不亢。
“等一下!”被撂在一旁的米羅再次插到幾人中間,“我要去!讓我代替小艾去!”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米羅身上,年紀較小的孩子們都縮在角落小聲的吵鬧著。
“這不是由你決定的,米羅先生。”仍是那種刻板到毫無感情的語氣,最讓人懊惱的就是他總用上最無可挑剔的禮儀。
“如果你還是執意帶走小艾,就來試試看!明天天亮後就算翻遍整個法國也別想找到我們兩個!除非你現在就把我綁起來!否則我發誓我會這樣做!”米羅把最後幾個字加重了語氣說得一字一頓。
傑德終於皺了皺眉,但是很微妙,兩人對視了很久的時間,終於他又戴上那頂守孝似的帽子。
“明白了,沙織小姐也許會喜歡這種安排的。艾爾瑪修女,麻煩您了。明早我就來接米羅走。”簡單的說完幾句,他便起身離開了小小的格瑞斯孤兒院。
開門的瞬間吹進來一縷風,確實已經是秋天了,夜風居然帶著如此深刻的涼意。米羅定在那兒很久,所有人也都無聲地進行著動作。小艾和艾爾瑪站在離他不遠的後面,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甚至沒有上前拍拍他的肩頭的勇氣。
“艾瑪……”米羅回過頭來,讓大家吃驚的是他竟然在笑,“總算還是被你說中了哦,果然我這樣的小孩不會有人要收養……”
又是一個面臨分別的夜晚,只是這一次離開的換成了米羅自己。不過反倒沒什麼可留戀的東西。可以留戀的,早在很久以前就結束了。即使艾歐里亞,也是個不必過份擔心和牽掛的兄弟。米羅完全堅信,他們兩個沒有了彼此仍能過得很好,並且永遠不被彼此忘記。也許在很久以後,可能久到聾了耳朵瞎了眼睛,他們還能用心靈感應遇到對方,然後無聲地敘敘舊。這種可愛的理想真的受用,至少分離變得不那麼悲傷,只是他從不敢這樣的奢想和另一個人如此再相見。
清晨,還是濃霧未散的時辰,傑德和他那輛黑色吉普車就已經恭候在門口。米羅回頭向眾人揮手時仍然笑著,燦爛地和平日毫無區別,就像是抽中了大獎要去免費環遊歐洲一樣。小艾最大力地揮著手,直到車子開遠了仍然在喊——“只要活著,就一定會再相見!”
只要活著,就一定會再相見。
米羅窩在副駕駛座上分明地聽到了這句話。“呵,艾歐里亞這傻小子。這麼不一般的話從你嘴巴里冒了出來,真讓我……想笑。”雖然他並不怎麼想笑。
他們都沒有承諾在何時何地做一次會面,就連通訊、保持聯絡都沒有互相客套一下。米羅覺得沒有必要——只要活著,就一定會再相見啊。
車顛簸在郊區的土路上,避開了市中心,米羅完全不認識這裡的一切,但著實迷上了周圍的景緻。不同於格瑞斯附近的景色,那裡永遠只有起伏不定的小山丘,從四周看到的都是一樣的綠色,他熟悉每一個坡頭,從不同的方向可以聽出小河水流的急緩,那一畢竟是過於單調的。
而此時映入米羅眼裡的是讓他應接不暇的美麗,夢幻般的大湖襯著遠處青色的山和紅色的樹,車每行一段路那湖就像是在不斷變色似的給人完全不同感覺,或秀麗雅緻,或神秘奇幻。鄰著湖還有零星的一些別墅,典型的歐式古老設計,遠遠的點綴著,彰顯這一帶的土地是屬於富人的身份。
“很美的景色對不對?”傑德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他一直察覺到米羅陶醉在美景之中,雖然這一切都不是傑德的財產,但也莫明的自豪起來。
“的確。”米羅不否認。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