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呵……” 她掩唇輕笑,眉目流轉說不出的情思綺麗,“本宮只當星君失望了這一層呢。”
廉貞目微眯。
戴珠伸出她蔥白如玉,塗著丹蔻的手,舒展彎曲,雙眼似合未合,唇邊微挑,似在想著什麼得趣的事,好一會,方緩緩道:
“南海何其大,囚禁一個戴珠綽綽有餘,又何須另立牢籠~不過總是牢籠……本宮,也出來了。”
她低笑出聲,“星君可知道,這些時日伴在你身側之人,是個什麼身份?”
廉貞斟酌著:“公主想說什麼?”
戴珠唇邊仍掛著燦若春陽的笑靨,吐出的話卻十分陰寒:“星君這般鎮定,不知是早知曉一切,還是對一切不屑一顧?”
廉貞冷冷道:“公主想做什麼?”
戴珠低聲道:“……明明,我才是你的妻。”
廉貞一窒。這句話像是觸及廉貞心底的一根弦,他依舊是冷冷的語氣,卻不覺透了疲態。
“三重封印已解,公主說什麼都為時已晚。”
三丈開外的仙輪臺,忽射出一道劇烈的金光,便如飛星殞滅,亮的幾乎無法直視,光華逝去後,但留一巨大符陣於地,天干地支,乾坤伏魔。再前一尺,隱約能容納下三人的黑色通道現於眼前。
仙輪臺現。
“私開仙輪臺為至罪。戴珠公主是想赴誰的後塵?永生永世,壓於十八層地獄之下,受十殿閻羅管制,不得翻身……你要讓南海龍王,情何以堪?”
他說得緩慢,疲憊無奈在眉宇之間一覽無遺,再不屑去遮掩。
戴珠皺起眉。
她面前的人,背脊依舊挺得筆直,傲岸挺拔,冷漠清雋的臉卻透著莫名的死寂。既無期望,亦無失望,就是麻木。
她低聲道:“我縱是死,也不會讓父王蒙羞。”
“公主是想,同我一同躍下仙輪臺?”
她仰起臉,笑靨更深,卻聽廉貞道:“也好,廉貞一身血債,進了這下五重天,也算是有所歸屬。公主……我負你良多,你退到朝陰殿,大概便能見看見法華趕至的執法天君,便說廉貞私開仙輪——”
有人悠悠道,“廉貞這樣可不行。你便是願意替她頂罪,也要問問她肯不肯,問問我……肯不肯。”
清亮不失纏綿的聲音由遠及近,廉貞唇角微斂,目中戒備:“與你何干。”
尊天輕笑一聲,桃花眼一眨,便現出許多柔情,“你可是要與我兩情相悅之人,如何無干?”
“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
尊天笑了笑,桃花美目掃一眼瞬時臉色發白的戴珠,轉回廉貞身上,笑吟吟邀功:“我在太微玉清宮見著這頭有些異光,又不見你蹤影便知有異,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廉貞木然。這人從來就一副風流溫柔而又從容強勢的模樣。他既看不見真心,也不想看見真心。
因此,對於他是否一開始便將他當做一個玩物、一個僅供打發時間的稍稍有趣的消遣。
廉貞非痴傻之人,不會一直毫無所覺,而正因他的有所覺,所要顧慮的,總要多少許多。而在這場似是而非的遊戲裡,他早已輸光一切的籌碼。
“啊,我猜猜,是廉貞跟著戴珠兒走的吧?嘖,你說這人怎麼就一直學不乖呢,疼一次不就夠了……”尊天話說得正經,整個人卻已經堂而皇之地往廉貞身上掛,戴珠一旁看著,臉上一份血色也沒有。
廉貞閉上眼,不發一言。
尊天收緊他的腰,在他耳邊呵氣,“廉貞每次你每每不想與我說話,或是想不到要對我說什麼的時候……總是這般可愛的模樣……呵,怎麼一直如此……”
就像從未變過。
戴珠的臉色白的詭異,她緊緊盯著尊天,彷彿是就連牙齒也在發寒,眼中困惑、仰慕、痛恨、不堪……如飛花閃現。過於複雜的情緒,壓得她幾乎喘不過去,口中瀰漫著鐵鏽的甜腥,幾乎窒息。
一個是她原訂傾心的夫君,一個是她自幼仰慕的尊神。
太過的不堪。她臉色難看得緊,勉強循著古訓向行禮,每一個動作,都疼得緊。便如痙攣,卻不見尊天回應,她銀牙一咬,還要作出溫柔知禮的模樣,“陛下……”
尊天甚至是一個眼神也沒給她。
一顧的瞧著廉貞,眉目中情意綿綿,十分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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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貞神色冷肅,擰起劍眉,使力推開尊天,道:“解釋。”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