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我能助你尋出埋骨之所,權當還你所有人情。從此以後,恩怨兩清,互不相欠。”
重樓臉色大變,聲音不再淡定:“你,你怎麼能知道?他現在哪裡?”
徐長卿淡淡道:“這個你不必知道,我若是不告知於你,這個世上便再也沒有旁人知曉這樁秘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已經浮現起當初在沈澤筆記中看到的那一段記載。那浴血的驚天搏殺,魔界精英與蜀山掌門的曠世之戰,最終雙方同歸於盡埋屍深谷。這些往事已過去多年,然而在沈澤的手札中重新見到時,依舊攝人心魄。
“他現在何處?”重樓的聲音顯見激動。
然而,徐長卿冷然不答。
“好,只要你能告知他遺骨所在,我可允諾你任何條件。”
徐長卿嘴角浮起一絲冷誚的微笑,他想起了在謫仙台上,對方講過的那些話。多麼諷刺,縱算是橫行無忌的魔界之主,也要放下不可一世的威儀去求助他人。
“你過來。”徐長卿端坐不動,右掌彷彿很隨意地撫上建言劍劍柄,修長素白的手指在上面摩挲遊離,似乎在斟酌著出劍的方位和角度,如何才能一劍制敵。溪風瞧得神色大變,忍不住道:“魔尊……”
重樓已經在徐長卿身前站定,冷冷道:“退下去,這裡不關你的事。”
明銳的劍鋒閃著凜凜寒光,從徐長卿手中的劍鞘一分一寸地緩緩抽出,死寂的大殿內迴響著磣人的金戈研磨聲。溪風既不能以下犯上違逆魔尊的指令,也不能違命打斷徐長卿的行動,他只覺呼吸都要停滯了。
徐長卿英挺清雋的面容上,噙著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溪風看見他的眸光從魔尊身上緩緩掃過,凌厲而清冽。於是,魔界護法的冷汗也隨之涔涔而下,只因他實在無法預測,蜀山掌門的這一劍是要刺向哪裡?魔尊乃是不老不死之身沒錯,但這並不意味魔尊不會受傷。若是徐長卿一時興起想卸下對方的一隻胳膊過過癮,從此魔界主人便只能獨臂終生。
就在溪風額角冷汗悄無聲息地滑入脖頸的一瞬,徐長卿忽然以劍駐地,悠然地道:“我畫幅地圖給你,你自然會知道。”
溪風登時長吐了口氣,握劍的手終於鬆懈下來。
“為什麼不動手?”魔尊冷冷道。
“不為什麼,只是好奇,天地間最強大的力量,能不能永遠站在支配別人命運的位置上。”徐長卿語氣平靜,臉上神情很是特別,隱然帶著一絲蔑然笑意。
重樓的瞳孔略微收縮了一下。
徐長卿臉上神色似笑非笑:“魔尊在方才,是不是也有種——你的一切被別人賦予的感覺。”重樓長久地沉默著,就在這瞬間,他的表情也十分古怪。只因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情在他的掌控之外!
作者有話要說:
☆、第68章 上 和光同塵
“其實,條件很簡單——我迎戰邪王之前,想借魔界祭壇一用,汲取天地造化之氣。魔界這個神秘祭祀之地,有著天地間最莫測的力量,我想參透其中的玄機奧妙。另外,想和你參詳《雲笈七籙》裡的一段話……你身為魔尊武學精絕,想必對此有自己的見解。”蜀山掌門的話,客氣而清淡,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
就在徐長卿以劍代筆在地上劃出陣法分佈的同時,溪風知趣地退至一旁。午夜的風,沉寂而清寒,不知不覺,已是月斜星沉。
聽重樓說完了沈澤的一切情況,徐長卿沉吟良久,道:“聽你所言,現在的邪王沈澤,只是一絲執念。那麼,消滅他的唯一辦法就是,‘存於斯,亡於斯’!”
重樓不自覺地重複了一句:“存於斯?亡於斯?”
“是!明白的說,就是‘解鈴還須繫鈴人’。”
“誰去做這個解鈴人?”
“我!沒有人比我的身份更適合。”
“你?恕我直言,以徐掌門目前的武功,對付邪王的話……”
徐長卿明朗的眉宇在瞬即冷卻,慢慢道:“恕我直言,以魔尊瀕臨天人五衰的處境,目前的功力,對付邪王只怕也無勝券。昔日,令尊武學浩瀚神功莫測,然而碰上五雷之期,猶自敗在蜀山掌門之手……”
重樓臉上微微變色,心下卻知徐長卿所言非虛。
無論正邪仙魔,凡是修煉之人都有天人五衰的可能性,要想安然渡過,靠的是修為高深和運氣。只是,五雷之期才是魔界中人真正的大劫。魔君共工當年失去了魔引,又恰恰在五雷之期與蜀山高手決戰,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