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微微皺眉,這倒是他疏忽了。家丁或許沒那麼多疑心,覺得他說話文雅不似鄉下人,倘若那小姐或者莊主聽見,說不準便要懷疑他們的身份,看來以後說話之時還要當心一些。
打定主意,他轉過頭正要囑咐張無忌,卻見少年一臉期待與好奇的盯著他,瞬間被這宛如小狗般的眼神閃了一下:“……怎麼?”
張無忌小聲道:“蘭舟,你該吃藥了罷?”
“……”宋青書被他的用詞弄得哭笑不得,落到地面拿出固魂散服下,而後抬手便在少年額頭上敲了個爆慄:“甚麼吃藥!叫旁人聽見,還道我生病了呢!”
少年反射性“啊喲”一聲,卻沒像平時一樣反駁,而是望著宋青書傻笑:“蘭舟,你能碰到我了!”說著伸手扯住宋青書還未收回的手,感受到掌心裡的溫熱,心底竟油然生出幾分眷戀:儘管已經知曉對方能變成實體,此時親身感受到的感覺又是不同,讓他一時間竟握著宋青書手戀戀不捨不願放開。
宋青書被他這番模樣弄得又是好笑又是窩心,任由他扯著自己不放,另一隻手替他掃了一下亂髮,又正正衣襟,道:“正事要緊,不好讓主人家久等,咱們走罷!”
張無忌“嗯”了一聲,跟在宋青書身後走出門去。門前那家丁早等得不耐煩,看了他們一眼,道:“跟我來罷!”說著便當先一步轉身離開。
走出門去,兩人才發現周遭瀰漫著一股喜氣洋洋的氣息,院牆旁邊的樹上懸著大紅的燈籠,還有家丁忙忙碌碌在門窗上貼紙掛畫。宋青書算算時間才發覺,他們這一耽擱,不知不覺居然已經是過年了。
轉頭去看身邊的少年,對方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神色中有些難過,還有些思念,多半是想起遠在武當的父母了。宋青書握了握少年手指,得到對方一個回應的笑容,心中有些擔心,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三人經過一條長廊,又穿過兩進廳堂,來到之前宋青書曾去過的那間暖閣之中。暖閣中溫暖如春,陳設輝煌燦爛,張無忌一生從未見過這等富麗舒適的所在,自顧衣衫汙損,站在這豪華的暖閣中實是大不相稱,不由得自慚形穢。宋青書卻見怪不怪,只為了不讓人懷疑才做出一副好奇與羨慕的神情來。家丁進門前特地囑咐二人道:“今日是除夕,莊主要發餉,屋中人多,等等你們跟在旁邊,沒我的指示莫要隨意開口。”見兩人都點頭應下,這才帶著他們繞過掛著紅綵綢的屏風走入大廳,叫他們在角落等著,自己則走到那一地的僕從之間找個空當跪下等待。
張無忌對這裡好奇的很,悄悄抬頭去看,但見主座上正坐著一對面目清秀的中年夫婦,七八十個童僕跪了一地,那對夫婦笑吟吟的道:“大家都辛苦了!”旁邊便有兩名管家分發賞金。山莊中僕從甚多,一個一個發過去無趣的很,張無忌看了幾眼就沒興趣了,只顧握著宋青書的手低下頭悄悄打量。對方的手掌和魂體時並無二致,但張無忌卻是第一次仔細去看,對方手指修長,虎口和掌心都有一層老繭,顯然是使用兵器留下的痕跡。他對比了一下師兄的手,竟覺得有些相似,便悄聲道:“蘭舟,你也是用劍的麼?”
宋青書點了點頭,他掌心被張無忌撓得有點癢,有心想收回來,卻又耐不住少年懇求的目光,便任由他打量,心想對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實體,好奇也是應當的。
他心中對張無忌有好感,雖然對方只是個少年,然而他畢竟見過對方成年時的模樣,知曉現在這個瘦瘦小小的孩子以後能長成多麼偉岸的男子,此時被對方扯著,心中竟浮現出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滋味來,也不願意就這樣收回手了。
兩人正自黏糊,忽聽得一個嬌媚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表哥,你今年來得好早啊。”宋青書聽出是朱九真的聲音,想到正是這少女縱犬咬人,手下意識便要握拳。張無忌感覺到他的動作,抬頭看了看他,這會兒也覺得那聲音熟悉,便轉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跟舅舅、舅母拜年,敢來遲了麼?”這時那邊又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這個聲音卻連宋青書都沒聽過。跟著響起的還有另外一道陌生的女音:“師哥這麼早便巴巴的趕來,也不知是給兩位尊長拜年呢,還是給表妹拜年?”
說話之間,廳門中走進三個人來。群僕紛紛讓開,張無忌看到走進門的一男二女,不由微微驚訝:好漂亮的姑娘!
他此時已經聽出朱九真的聲音便是當日他在惡犬圍攻之下聽見的那個,想起宋青書告訴他的事情,就猜那兩個姑娘其中之一便是喜好圈養惡犬的朱九真了。只是宋青書並沒描述對方的長相,他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