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了句:“將那個大漢留下。”
這句話說地隨意,卻隱隱透著絲官威,婦人今夜連連吃癟,回首狠狠說道:“這位公子,這大漢自然是要交給京都府處置的。
範閒終於如了她的願,冷笑說道:“京都府管得,刑部衙門難道就管不得?”
婦人心中暗笑一聲,心想你終於肯擺正架勢了,卻來不及說什麼,又聽著範閒像使喚下人一般無禮說道:“這個叫桑文的,我要了。”
抱月樓在京都開張不過數月,但背後勢力何其雄厚,婦人更知道自己的大老闆與監察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根本不怎麼害怕刑部衙門,聽著這句無禮的話,不知為何心頭一陣火氣湧出,冷聲嘲諷道:“桑姑娘的贖身錢可貴著,這位公子……或者是大人,十三衙門雖不是清水衙門,但刑部能拿得出這錢來的,除了尚書也只有那兩位侍郎了,敢請教您是哪位?”
範閒眉梢一挑,應道:“哪位都不是,只是我喜歡聽桑文唱曲,這幾兩百兩銀子還是拿得出來地。”他之所以此時便要贖桑文出樓,是因為對方已經知曉了自己與桑文在房中有過談話,如果再讓桑文留在樓中,只怕明天就會變成瘦湖底下的一具屍首。
那婦人氣極反笑,冷笑連連道:“好好好,感情這位公子竟是拿官威來壓本樓了,看來公子真是不知道這京都瘦湖水的深淺。”
“閒話少敘。”史闡立知道這時候該自己說話,譏嘲著配合門師的口氣說道:“桑文乃京都名伎,又不是軍中的營妓,依慶律,只要有人出錢脫籍,你抱月樓便得應著,怎麼?以為我們拿不出這幾百兩銀子出來?”
幾百兩銀子?婦人心頭大火,若真有人要為桑文贖身,少說也要出兩千兩銀子,這幾個來鬧場的人,居然說出幾百兩這種可笑的數目來,連番被範閒若有若無的撩拔,終於讓她失了冷靜,大怒說道:“客人若是能拿一萬兩銀子來,我馬上讓你把人帶走,這大漢就當附贈的!”
一萬兩銀子可以買十幾幢民宅,可以供尋常百姓吃用幾十輩子,就算放在富賈滿地的江南,一萬兩銀子也是個驚人的數目!
婦人冷笑看著這幾人,料定這世上沒有人會用一萬兩銀子來買一個姿色尋常,只是歌聲了得的歌伎。
但範閒卻是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不等她改口,將手一揮隨意說道:“這便說定了,快將契約拿來。”
此言一出,滿座俱驚,就連守在那渾身溼透大漢身邊的桑文自己,都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而那位婦人更是大感荒唐吃驚,呆若木雞一般站在了原地。
蕭然看戲看得很爽,他身上帶著很多東西,自然也不缺那點錢。
“啪!”的一聲脆響,不知何時已有一位麗人來到了院間,直接給了那婦人狠狠一記耳光,這才向著範閒三人微微一福,輕笑說道:“陳公子果然是位愛開玩笑的風趣人物。”
範閒不認識這位麗人,眯眼看著她如柳娥眉,紅紅雙唇,眸子裡的柔媚,唇角綻出一絲欣賞的笑容,但總感覺有些不舒服,因為這位麗人看似柔弱,但實則骨子裡透著一絲無比嬌傲的味道,根本看不起面前自己三人,想來是那位袁夢姑娘的得力干將。
“不是玩笑。”範閒斂去了笑容,說道:“一萬兩銀子買人,先前說好的,莫非抱月樓準備賴帳。”
麗人冷冷看了他一眼,半晌後忽然說道:“抱月樓出千兩紋銀為公子壓驚,此事不需再提。”
一千兩銀子是抱月樓付出的誠意,但範閒看著這麗人眉宇間那股子施捨與不屑的味道,微嘲說道:“今夜得趣,哪裡來的驚?我只是要這桑文和那大漢,你們倒是敢不敢賣?”
麗人似乎想不到對方竟是如此不給面子,嘲弄道:“難道公子還真拿得出來一萬兩銀子?”此時已經不僅僅是桑文贖身的問題,也不是抱月樓擔心查案的問題,而是雙方在比拼勢力了,抱月樓方面根本不可能出讓桑文,而麗人如此說,也是心裡根本不相信有人會隨身帶著一萬兩的銀票。
範閒摸了摸頂上平順的頭髮,沒有說話,史闡立在旁站著微笑說道:“這個不需要姑娘操心。”
麗人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忽而寒聲說道:“原來……竟是專程來削我抱月樓的面子來了……好教三位大人知曉,就算你們今天將桑姑娘贖了出去,只怕明天也會乖乖地將她送回來!”
這話裡的威脅意味十分濃重,但以範閒如今的權勢地位又怎麼會在乎這些,他微笑著望著她,輕聲說道:
“我今夜給你一萬兩銀票,只怕明天你要乖乖地給我送回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