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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明珠就來敲他們的門。
沈浪披衣而起,開啟門。只見門外除了明珠之外,還站著個六七十歲,頭髮斑白的憔悴老人,對明珠似乎甚是恭謹,也低眉順眼地對他笑了笑。
明珠似乎有些急迫,卻還是千叮嚀萬囑咐道:“今日請不要出這房門。本家正籌備祭祀,外邊人多眼雜,若是二位的本來形貌被人瞧了去,恐怕生變。以羅亭和陶石的模樣也不可,他二人在我家裡辦事時間久了,認識人不少,一不小心也怕露了馬腳。我讓藍越在外邊伺候著,二位要什麼,吩咐他便是。”
說完這話,急匆匆便走了。王憐花原本躺在床上不作聲,聽見夏明珠步聲遠去,便道:“我要梳洗吃早飯,你趕緊送來。”
老人含混地應了一聲,輕輕掩上了門。
掩上也就罷了,還鎖上了。
王憐花失笑道:“鬼鬼祟祟,惹人懷疑。難道不知道本公子最喜歡的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沈浪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在中原,並不知曉巫族長的大名。他們在苗疆,不瞭解王公子的手段,也不為過。還請王公子消消氣,多擔待擔待。”
王憐花又道:“夏明珠叫剛才的老頭‘藍越’。”
沈浪道:“嗯。”
王憐花摩拳擦掌:“刑訊逼供是我的強項。”
沈浪道:“你小心打草驚蛇。”
王憐花嗤笑了一聲,不以為然。
過了不過半刻鐘,藍越便將各種東西齊備,開了門鎖,送了進來。剛要退出去,王憐花一手抵住門,一手往他肩上輕輕一拍。
笑嘻嘻地道:“藍越,你先告訴我,藍嵐是不是你兒子?”
藍越方才還是一副木然神色,頓時變得十分驚恐,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完整的語句,看上去越發可疑。
王憐花加重了手上力道,藍越半點掙扎不得,只得十分艱難地張開了嘴。
原以為他要說什麼,卻發現他張開的嘴裡面,只有半截舌頭。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天底下哪會真有這種好事。
王憐花悻悻地甩開他手,道:“怪不得夏明珠讓他來。”
藍越見他放手,於是連連作揖,便要退下。
王憐花卻突然笑道:“藍嵐為了夏明珠不惜自賤,夏明珠不過利用他罷了。你這個做爹的助紂為虐把自己兒子逼上絕路,可真是狠心。”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藍越聽了,正要移開的腳步,卻突然停住了。
王憐花心下有了底氣,緊追不捨道:“將藍嵐的親生父母一起害死的是什麼人?是夏明珠的母親!這樣的女人生出來的女兒,虧你還會覺得她對藍嵐是真心的?到時候她利用完了藍嵐,不殺了他,算是善心大發。”
他不過抓著夏明珠話語裡的漏洞疑點胡扯八道,藍越卻真的聽得入神。
王憐花又道:“我知你不過是個下人,也並不知我們二人善惡。我也不妨告訴你,夏明珠握了我們的把柄,逼我們去行刺巫族長。若是我們行刺不成,將夏明珠抖出來,藍嵐也逃不了干係。橫算豎算,你兒子都得不了什麼好兒。我跟你說,你只要將夏明珠的短處也告訴我,我們不受他挾持,便無需做行刺之事,你兒子也可以太平無事。孔雀公子再怎麼不順心,也總有族長罩著你說是不是?”
王憐花一張嘴,能把活人說死,死人說活,直把藍越說得面色由白轉紅由紅轉青,牙齒格格作響
聽著聽著,藍越一激靈似的彈起來,王憐花正心中一喜,不料他卻急步退出了房門,忙不迭地將門鎖上。
咣噹一聲,重又寂靜無聲。
王憐花瞪大雙眼,非常惱恨。
自言自語道:“難道我找錯了切入點?”
沈浪笑道:“這也未必。”
他用手指戳破窗紙,招呼王憐花過去看。
只見藍越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發抖。
這樣熱的天,他卻抖得就像狂風中搖晃的落葉。
猛然膝蓋一彎,僵直直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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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了藍越這樣的反應,王憐花原本是躊躇滿志。不料藍越比他們兩個人想象的竟然要鎮定很多。
規規矩矩地送上午飯,規規矩矩地送上晚飯,規規矩矩地退下,認認真真地鎖門,然後就默默地坐在院子裡的椅子上,有如泥塑木雕。
王憐花覺得很煩躁,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對沈浪道:“這人到底是活的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