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鑲寶嵌玉水煙管,“託你們的福,我差點變成了個奧斯曼人。喂,萊加,你一直在我身邊,就沒好奇過我從什麼時候開始迷上了這種東西?”雙手捧起那盞彩繪琉璃香燈,放到面前,他把晶瑩手掌籠在燈上,凝視光彩流麗幻變,微微眯起眼睛,“還有……你其實慶幸得很吧,龍牙會三御使,只有你能一直呆在我身邊,下藥也好,做點什麼也好,都蠻方便,對不對?”
慢條斯理地焚上水煙,他單手擎著煙管,蜷起身體,對著萊努察徐徐噴出一口甜蜜的白煙。
吞雲吐霧的龍,睜開了眼睛。
萊努察突然昏眩,腳下的雲紋石地面陡然酥軟如綿,他伸手去扶牆壁,卻驚恐地看見手指在觸及牆壁的一剎那,軟軟地陷了進去,就像那堅硬光滑的石牆原本就是一整塊嬌嫩顫抖的牛乳布丁。他沉重地j□j一聲,失去重心地跌倒,手裡依舊緊緊攥著那張羊皮紙。
維琴秋探頭看了他一眼,舌尖輕輕舐過紅唇,“很難過,是不是?可憐見的,”他撫摸著琉璃燈,房間裡的香氣似乎更濃了些,空氣中有晶亮細膩的分子在沉沉地墜下來,掛在面板上,漸漸凝固成不透光的冷霧。
“這些年了,你早都習慣了吧,這個香味。”
萊努察掙扎著跪坐起來,“你……”
“傻子,”維琴秋微笑,“你給別人下毒方便,別人給你下毒,不也一樣方便嗎?”他站起身,絲繡長袍一拖到地,j□j足尖靈巧地找到緞面拖鞋,趿著在房間裡轉了個圈,回到萊努察面前,“你還不明白嗎?為什麼菲奧多爾只能是,並且永遠只能是個藥塔御使。”他撓撓頭髮,“其實我忽然覺得,他連御使的資格也沒有。”
萊努察用力睜大眼睛,眼前的維琴秋彷彿忽遠忽近,“……你沒有中毒?”
“那要看你怎麼解釋。萊加,要是沒有你給我下的那東西,整天聞著這個香味,我早就如你所願地去冥府尋開心了——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你給我下毒,誰會整天把這種東西燃在旁邊,找死嗎?”
他蹲下身,翻開萊努察的眼瞼看了看,又退回到沙發上舒舒服服坐好,“別擔心,我猜你應該在哈拉蘭布身上聞到過類似的香味,那時候你是怎麼想的——我揹著賽蘭納跟哈拉有一腿,是嗎?”
一直沉默的蕭未瀛聽到這兒,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大孔雀最愛美不過,身上戴上十隻八隻香袋,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不過要對付菲奧多爾的藥,一隻也就夠了。至於歐金紐嘛……”維琴秋粲然一笑,“你以為他那隻古木扳指是拿來射箭用的?真抱歉,那可不是木頭,是獨角獸的膝蓋骨磨出來的,避毒的上品。別忘了,藥塔裡的好東西全是我的,你們想都想不到,那裡會有多少奇怪的東西——可惜這扳指只有一隻。”
萊努察不再說話,喘息聲漸漸沉重。維琴秋像矮子精靈一樣踢著腳,“唉,我想起來了,有件事一直想問你,現在終於是時候了。”他坐直身體,嚴肅地看著萊努察,“萊加,請問你對瑞典國安局那麼感興趣,是想跳槽嗎?”
羊皮紙突然被扔到他臉上,維琴秋向後一退,萊努察猛然跳了起來,彎刀自身後甩出,他拼盡全力揚手一刀,直直斬向維琴秋。
槍聲在這時響了。
萊努察身子一直,向後飛跌出去,子彈的衝力帶著他仰面摔出兩步,撲通一聲栽倒,鎖骨下一個彈孔血流如注。
蕭未瀛單手挽著維琴秋,向身後穩穩一放,手裡一柄小巧掌心雷,他戲謔地吹了下槍口,塞回沙發墊的縫隙裡。維琴秋白他一眼,“傻氣。”
萊努察抽搐著輕聲咳嗽,維琴秋嘆口氣,“萊加,你是不是想說,我又犯了規矩?”
梵比多山嚴禁槍械,山中一概使用傳統武器,現代槍械保管於火典司……如非尊主欽許,絕不可動。
維琴秋咕噥,“其實我總覺得,老規矩都是用來作弊的。”
萊努察屏住呼吸好一會兒,終於迸出一個字,“你……”
“我不是早跟奧爾丁說過了嗎?當時你可還在旁邊聽著呢,萊加。”維琴秋微笑,“咱家都不是人,北海蕭家融了咱家的血統,能沒有點兒古怪嗎?當然……你是不信的吧,既不信羅拜雅那丫頭有多能打,也不信賽蘭納其實真有點兒預言的本事。”
抬眼望向窗外,夜色中已有火光明滅戰慄,沖天而起。
“狼林開工了。”維琴秋喃喃說,“群狼無首,是嗎?”
黑色的豹影,雪亮的刀鋒,夜色中蒼白如水銀的清秀臉孔,嗓音清和冷漠,“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