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惡鬼塞牙縫的,要是躲過去直面惡鬼,那估計到時候就算抱十隻大公雞也沒用。
此事做的對與不對沈君淮不好評價,蘇翊辰既然決定來找鬼那就自由用意,事情走到這一步,沈君淮總覺得自己仍舊是個局外人,身負秘密卻難以投入,總也在同情蘇翊辰可憐自己。誰又會比誰好一點?只但願所有付出都有回報,事件能夠迴歸到最初的道路上,就比如今晚如若真的見到那惡鬼,也能夠得到想要的結果吧。
二人從暮色四合就開始守在這裡,途徑的家丁丫鬟無不對此行為頗有微言,覺得兩位少爺是閒來無事已經沒得玩了,乾脆抱著大公雞躲進了花園裡去,一個在那頭一個在這頭,實在搞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這些奇怪的疑惑當然不可說出口,於是只能紛紛從二位少爺身邊逃走了。
沈君淮坐在面朝假山的一個石階上,面前是蔥蔥郁郁的矮樹。他抱著大公雞,雙腿蜷曲,沒一會兒就開始發麻了,但他不曉得惡鬼習性,不敢輕易亂動,生怕自己一個動靜就把惡鬼招來也給自己的脖子上開個窟窿。天色剛擦黑的時候他還能勉強看見坐在假山入口裡的蘇翊辰,只見他如同打坐入定了一般毫無動靜,幾乎要與假山化成一體去。後來夜色漸深,也就越來越看不清楚了,最後安君淮接著遠處走廊上的昏黃的點的燈籠中透出的微光才能勉強看見他一個模糊的輪廓。
盛夏的夜晚悶熱不堪,偶有微風吹來撲在面上也只能感到一點微不足道的涼意。沈君淮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坐成了一尊石像,還是個懷抱大公雞的形象,腳邊的黑狗血在深夜裡散發出更加濃郁的血腥味,叫人惶惶不安。他縮了縮脖子,總覺得氣氛詭異,似是有什麼地方與平日裡不大相同,但卻又無法察覺。
蘇家園子已然快成凶地了,那地底下到底埋藏了多少人命根本無人知道。沈君淮在這昏昏沉沉的猜想裡,突然感慨蘇翊辰大約不該回來,他早在十五年前便脫離了苦海,無論劉府還是人世都是個不好安生的地方,何必還要轉頭回來受這等苦楚。
慾望洶湧,人心莫測。
蘇夫人興許就是被這人世的慾望給浸泡成了黑色的,她無法管制丈夫,便氣撒到了可憐人的身上。一介秦淮河邊的歌妓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礙眼疼痛之餘就抱定了斬草除根的意思,先是蹂躪夠了歌妓,再將歌妓的兒子也一併抹殺了。
黑夜裡,沈君淮在悶熱的花園中思緒翻轉,想了蘇翊辰再去想蘇夫人,最後想起那歌妓,他總覺自己是記得她的樣貌的,驚為天人懷抱琵琶,在秦淮河上的畫舫中夜夜歌唱,曼妙的歌聲過了江又遙遙飄進了揚州城中,卻不知最後是落入了誰家的院牆去。
如此紅顏怎不叫人悲傷。
沈君淮緊了緊抱著大公雞的雙臂,頓覺後背發毛,後頸上剎那滲出了無數冷汗來。他曉得是哪裡不對勁了,今日太安靜了,不要說人聲,為何連微風過時帶起的樹枝搖曳之聲都聽不到半分!在如此萬籟俱寂的境況裡,劉府的後園簡直像是一座死城!
他害怕了,丟開先前混亂的想法,一顆心撲通撲通越跳越快,就快要嘔出喉嚨。懷裡的大公雞彷彿是察覺了什麼一樣,精神奕奕的抬起了頭,原本軟榻在腦袋頂上的鮮紅的雞冠子此時都幾乎要立起來。安君淮覺得此事不對勁,萬分的不對勁,自己不過一個凡人,蘇翊辰更是病入膏肓和死人沒有區別,如何鬥得過惡鬼?!
沈君淮小心翼翼的往前探頭去看假山那邊的情形,希望能夠把蘇翊辰弄回來,但現下已是夜半時分,遠處走廊上那一點微光都已經不起作用,穿不透濃重的黑夜,什麼都看不到了,連先前那一點點輪廓都不見了影子。沈君淮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一手抱著雞,一隻手伸出去想把黑狗血提過來一點,但是手指剛剛觸到木桶就被另外一隻手按住了,那隻手皮肉柔軟,卻沒有溫度,冷得像死人!
“鬼……”
一個字都還沒說完,另外一隻冰冷的手就急忙從後面來捂住了嘴巴,蘇翊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別叫,是我。”
沈君淮大驚之下回頭去看,發現確實是臉色蒼白的蘇翊辰正蹲在自己身後,一雙眼睛在夜裡瞪得猶如一對銅鈴,模樣比起鬼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有一會兒了,你把桶拿好,它快來了。”
沈君淮很不敢面對這樣的事情,本來沒有時限的等還可以心懷僥倖,現在得到快來的說法就覺得自己可以死過去了。
“我……我可以回去麼……”
他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