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爺子去了德利根地球聯邦要塞,據說是開什麼緊急會議,如今偌大的汪家僅剩下汪哲一個主事的人,沒有人比他自己更加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面對外人勉強可以裝作遊刃有餘的應對,但真要主事,卻會慌得六神無主。想起今天早上汪老爺子跟自己告別,他卻睡眼蒙松的毫無在意,汪哲悔的腸子都要青了,早知道他就跟父親一起去德利根了,至少那裡可以打聽到第一份訊息,也比在家裡乾著急的強!
一個下午過去了,眼看夕陽西下,白晝的高溫迅速退去,夜晚的寒冷空氣漸漸襲上,汪哲望著庭院大門的眼中逐漸蒙上了一層絕望的色彩。
父親明明說晚上就能回來的。
前天和小言通訊,他也說會今天回來的。
他真是窩囊,真是沒用,如果他這個做大哥的能幹一點,也不用家族的所有責任都由父親和小弟承擔,說什麼為了自由,可他忘記了,想要自由,是要付出痛苦的代價的,而這個代價,實在是讓他負擔不起。
如果小言不能回來,如果小言出什麼事,那麼他就是最大的罪人!
汪哲忽然想起離開聯邦之前的事情,只是一個吻而已,和小言為了自己付出的相比,簡直微乎其微,不值一提。此時此刻,汪哲才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會像小言那樣喜歡自己了。汪哲把手捂上心口,做出了德利根大殿中的至高禮節。
“如果小言能夠平安回來,我願意做任何事,任何事……”
耳邊突然聽到一個低啞的聲音——
“你說的是真的?”
汪哲睜開眼睛,熟悉的人赫然就是眼前。
“……”
“哥。”
汪言戰後理應到德利根報道,但他遞上申請書,以身體不適,不宜參加會議為由,就不顧一切地趕回了家裡,出乎意料的,他心心念唸的人正在家中閉目祈禱,等他屏住呼吸,按捺住衝上去抱住對方的衝動,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後,終於聽清楚對方的輕語。
那絕對是汪言一輩子聽過的,最美的話語,他覺得自己不顧一切地趕回來,真是值死了!
汪哲怔怔的看著這個熟悉的人,他變得有些陌生了,應該是少年成長中的必然蛻變,身材更加硬朗,面容更加堅毅,但仍透著少年的柔和,聲音也低低啞啞的,似乎剛過了變聲期,可那笑容卻與記憶中一般無二。他穿著聯邦軍服,服服帖帖地套在身上,袖口領口和邊邊角角的地方卻有些髒了,臉上帶著青茬,顯然是著急著趕過來的樣子。
不知為什麼,汪哲眼眶有些酸澀。
差點,差點以為再也回不來了,這個人……
汪言心裡開心的直冒泡,看見心心念唸的人也和自己一樣思念著自己,無論這兩種心情之間有何種不同,都抑制不了他開心的心情。然而還沒等他高興一會,就看見汪哲紅著眼睛,一副欲言又止還拼命忍耐的模樣,頓時感覺心裡最軟最嫩的地方彷彿被狠狠揪了一下,眼睛也跟著酸澀起來。
“哥。”
汪言伸手幫他哥抹掉眼角掛的淚珠,聲音沙啞著。
不叫還好,這一叫,更讓汪哲難受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嘩嘩直掉,最後乾脆不顧面子的嗚嗚哭起來,汪二少面對敵人眼都不眨一下,對著他這位哥哥卻手足無措起來。
“我一覺醒過來發現家裡誰都沒有……”
“我連個問的人也沒有……”
“我一整天都在擔心……”
“我以為你回不來了……”
汪言眼圈紅著,把哭的淚人似的哥哥抱在懷裡,緊緊擁著他,倆人個子差不多,下巴都抵著對方的肩膀,等汪哲發洩的差不多了,才抬起頭看汪言,溼漉漉的藍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尤其這淚還是為了他汪言流的,一想到這,汪言又是開心又是揪心,忍不住親了親懷裡人的睫毛,把淚珠允吸到嘴裡。
汪哲仰著臉,還是怔怔的,兩手緊緊攅著汪言的衣服,生怕這人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見了。汪二少親了兩下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忐忑地等待他哥的痛斥,卻沒等到對方的任何反應,只看到他哥迷戀的痴痴的看著自己,一時渾身都熱了起來,臉上也熱熱的,內心狂跳。
他試探著問道:“你剛才說,只要我能平安回來,你能做任何事,對嗎?”
等了這麼久,守著這個人這麼久,終於等到了,等到了……
沒等汪哲開口,汪言便氣勢十足,不容質疑地吻了上去,然而動作卻是極其溫柔的,珍而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