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噸重的破爛山也有一段來歷:張恕的姨父雖然沒下崗,但每個月就那幾百塊,他負責看洞,洞口外有兩個籃球場這麼大片地方,平時除了他進出,根本沒人。
有撿破爛的來問,他姨父挺有小生意頭腦,就一個月一百把這片空地租給人家了。
大半年下來,堆成了這樣,廠裡發現了,勒令他姨父處理掉。
收破爛的一聽廠裡領導要他們出錢找車把破爛挖走,少說好幾千塊的租車費,人家直接捲鋪蓋走人,破爛也不要了,他姨父只好買個三輪車來,每天下班拖一車出去倒。
最悲劇的是,他姨父倒了一年還沒倒出個缺來,省建的工人發現了這麼個扔垃圾的好地方,偷偷摸摸什麼破沙發爛衣櫃,塑膠盆、撐衣杆、痰盂罐……全扔來了,幾年下來,不見少只見多……
不知道的還以為張恕他姨父改行收破爛了。
廠裡領導全換了,大約看不上過去十分重視的山洞,也就沒有再叫處理這堆垃圾山。
打外頭一看,就一垃圾堆,隱蔽性超強!
忍著怪味過了院子,裡邊鋼筋焊的鐵門好端端的,張恕在洞口邊上的小房子門頭上摸了鑰匙,一大串,熟門熟路開啟了這一道鐵門。
站洞口看,這洞跟養香菇的那些人弄的山洞差不多,沒鋪地,土坑道,牆壁坑坑窪窪,看起來也不怎麼深,很尋常。
其實走進去才知道眼睛一看只有十幾米的距離,實際上有二十幾米,看似沒講究,其實過去做的很多事,比現在做得認真多了,這裡就利用了土石牆壁折射的光線造成視覺落差,而從洞口看只是凹進去些的底部,一轉,山洞拐了道,裡邊又一道鐵門。
越往裡洞越寬,頂越高。
謝高文等著張恕開啟了第二道門後就伸著脖子朝裡邊的頂上看,黑漆漆的,不像外邊故意叫人看到頂,到了這,有把消防梯從門裡牆邊上去,隱入黑暗中,而正對著的地方又打了拐。
謝高文忍不住了:“你們這個廠子弄這個洞幹什麼啊?”
張恕想讓自己感覺舒服點,開玩笑說:“總之,不是拿來關革命同志的。”
謝高文笑起來。
進了這道門,伸手不見五指,謝高文剛說一句:“該拿個手電筒進來。”
張恕順牆摸黑走進去,謝高文就聽拉閘的聲音,轟轟聲響裡裡邊洞頂上的燈泡亮了起來,謝高文說不出話了。
一條半米多寬的小鐵軌鋪在地面的正中央,鐵軌兩邊碎石之外是過去很常用的水泥花磚鋪路,還有消防栓、排水的下水道口,洞壁也是石灰抹平實了的,差點燈箱廣告牌就跟城裡地鐵站差不多了。
消防梯延伸到比外面洞坑加高了兩米多的另一層,很多管道都在上面那一層的頂部,一排排固定著,還有好幾道門,看樣子,上面一層有不少功能不同的房間。
就這麼站著向裡一看,隔十米一盞燈,這一條直道一直延伸進山腹裡去,數不清有幾盞燈,以至於那一頭即使被照亮了,也看不清有些什麼。
地圖就在一邊牆上,岔道七條,最深的主幹道進入山腹七公里。
尚未完工,也已經很不錯了。
謝高文哪見過這種“洞”,整個人都嚇得沒聲了。
張恕站在離鐵門只有幾米的一間小屋門口,他身前一隻很高的鐵箱,裡邊全電閘。
“更裡頭有辦公區,蓋了樓,但是進去太深,要走幾千米才到,有鐵軌可是沒火車,我們暫時住這,兩道鐵門夠安全了,就在外面點住吧,你說呢?”
謝高文不閃眼地望著隧洞深處,沒有一點意見,一個勁點頭。
人工照明永遠沒法跟太陽的光輝比,在太陽底下生活慣了,乍一進到這種山腹裡的洞穴,說不出得感覺,很奇怪而壓抑。
張恕鑽發電機房裡看了看,兩個柴油桶,但只剩下小半桶柴油,沒有辦法,只好把洞裡的照明燈全關了,只留著鐵門上頭的一個燈泡,能照個十米不到。
兩個人從早到晚還沒吃過一點東西,早累得不行了,只好先做了飯吃。
謝高文一聽柴油不剩多少,不讓張恕用電爐,到外頭撿了些磚頭搭了個簡易鍋灶,弄了幾塊木頭點燃來煮飯。
張恕幫不上忙,被推到一邊。
外頭太陽已經下山,天色一點一點地黑下來,洞裡氣溫下降得很快,只穿著一件T恤,身上冷起來的張恕猛想起沒拿任何睡覺用的東西,他到洞外小房子裡拿了一摞陳年的廢報紙進來,又找到個還有電池的收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