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4)

小說:林語堂自傳 作者:卡車

:“林先生,你到過雲南嗎?”我說:“沒有。可是共產黨這些年一直在中國,我這些年一直和他們打交道。我記得他們在長沙的所做所為。”在會場上,史沫特萊有意不再提這件事。我敢說,我在蔣委員長侍從室那些年,只是掛了個名兒,我並沒向中央政府拿過一文錢;只是為拿護照方便一點兒而已。

我在自由中國漫遊一番,回到美國,當時的情形,我自然明白。我一回去,在廣播電臺上我說:“現在在重慶的那批人,正是以前在南京的那批人,他們正在擄胳膊,挽袖子,為現代的中國而奮鬥。”第二天,我接到我的出版商理查德·華爾舍(Richard J。 Walsh)一個嚴厲的警告,告訴我不可以,也不應當再說那樣的話。我當時不利的環境是可想而知的。我只是把那件事看做是一場失利的戰役,我只是戰場上的一名傷兵,對這事並不很放在心上。

我們這個時代的幾個傑出的作家是:

託瑪斯·曼(Thomas Mann)。他由日內瓦回來之後,我在紐約的國際筆會上遇見過他。他說英文,他的英文是複雜的德文結構,沒法兒聽,也沒法兒懂。當時還有Eve Curie和另外幾個人,大家一同在講演人的臺子上。我講的是明朝的太監魏忠賢,他在世之時各縣就給他立生祠。在與賽珍珠同坐的臺子上,有一個客人問我:“太監是什麼?”

我和Carl Van Doren也見過多次,他對我很和善。他的妻子Irita,後來與Wendell Wilkie相交往,還有他哥哥Mark Van Doren(哥倫比亞大學教授),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最喜愛活潑愉快斯文典雅的學者Irwin Ed…man,他是美國的哲學家,他的英文極為簡練。他蒐集了些很長的留聲機片子,那是他業餘的嗜好。

羅素,雖然年事已高,還機敏靈活,目光閃亮。我記得是在朋友的公寓住宅裡遇見他的。不幸的是,他娶了一個美國菲列得爾菲亞城的小姐(大概是他第三個,也許是第四個妻子),這位妻子太以她的“爵士羅素”為榮而時時炫耀。每逢說話,她就一個人包辦。很多朋友願向羅素提問題,這位太太便插嘴代答。大家感到興趣的是聽羅素說話,沒人喜歡聽她的。所以朋友們見面也是人人感到失望。

在Knopf Sartre夫人的公寓住宅裡和薩特(J。 P。 Sartre)相見,也是件新鮮事。薩特坐在一把椅子裡,我們大家都坐在地板上。我們大家都很輕鬆。他的英文說得很好。他的措詞用字極其精確,犀利而動人,但是有時他會前言不搭後語。我能想象到他在Raspail大道,一邊喝咖啡,一邊和許多崇拜他的“自覺存在論派”的小姐們閒話的神情。這些自覺存在論者創始了不擦口紅不抹粉的時尚。這種時尚後來被觀光的嬉皮遊客所採取,就成了美國現代文化的特色。他們認為萬事不如在佛羅倫斯(Horence)或是在羅馬仰身而臥,或是伏臥在地,阻礙通往大教堂的道路,使人無法透過。

薩特否認人生有何意義,但卻力言我們為何而生活,以何為目的,全由我們自己決定。他的主張也不完全是否定一切。

由於賽珍珠和她丈夫理查德·華爾舍,我才寫成並且出版了我的《吾國與吾民》(My Country and My People),這本書之推廣銷售也是仰賴他們夫婦。我們常到他們賓夕法尼亞州的家去探望。我太太翠鳳往往用國語和賽珍珠交談,告訴她中國過去的事情。賽珍珠把《水滸傳》翻成英文時,並不是看著原書英譯,而是聽別人讀給她,而邊聽邊譯的,這種譯法我很佩服。就像林琴南不通英文,譯司哥德的《撒克遜劫後英雄傳》和《天方夜譚》時的情形一樣。賽珍珠對收養美國父親韓國母親生的孩子,很感興趣,後來又收養印度嬰兒。她有一個農場養牛。收養嬰兒與扣減所得稅有關係。

賽珍珠懂中國話,說得也流利,她父親曾在中國做傳教士,她是隨同她父親Knickerbocker在中國生活,先是在安徽,後來到南京,她算是在中國長大的。後來她嫁給Lossing Buck教授,所以她對中國老百姓和中國的風俗,還有相當的瞭解。但是我發明中文打字機,用了我十萬多美金,我窮到分文不名。我必須要借錢度日,那時我看見了人情的改變,世態的炎涼。人對我不那麼殷勤有禮了。在那種情形下,我看穿了一個美國人。後來,我要到南洋大學去做校長,給賽珍珠的丈夫打了一個電報,告訴他我將離美去就新職。他連麻煩一下回個電報也不肯。我二人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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