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跟明石君的關係也是一樣的。我一定也是在他身上追求某種完美吧,於是這種關係就將他逼入了絕境。窮追不捨,逼迫他,結果讓他死於非命啦,就像把弟弟那麼逼入絕境一樣……”
正因為有這種想法,州波才主動玷汙自己,傷害自己的嗎?失去明石後,簡直是為了自己傷害自己才置身於男人當中的嗎?
“不是那麼回事呀!”
自己的喊聲太大了,大得芹澤自己都吃了一驚。
“不是那麼回事啊,不是那麼回事。”
芹澤只是這麼反覆著。
“怎麼能說這種話呢,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州波的聲音更大。
“知道呀。”
“虧你說得出口哇。你什麼都不知道。明石君對我來說是怎樣的存在呢?我弟弟是如何,又是為什麼死的呢?你什麼都不知道。”
州波杏目圓睜,怒視芹澤。*的通紅的眼睛,淚水盈眶。
“那些也都明白呀。”
芹澤不由得將手搭在州波肩上。州波是如此嬌嫩的人嗎?覺得這種觸感太不可靠,芹澤再次看了看州波。
“別再難為自己啦。不是好了嗎?全部傾訴出來就痛快啦。”
“住手吧,我不需要哇。”
州波奮力撥開那雙手。
“哭吧,別硬撐著,回憶一下不就可以哭了嗎?”
還是毫不介意地又把手按在她肩上。
“討厭哪,我可堅強啦,才不會哭呢。”州波又抖落那雙手,激動地說道。眼睛睜得老大,昂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竭盡全力要保持平靜。
“為什麼要那麼忍著呢,哭了就好啦。”
州波抬起下巴,扭向一旁,盈眶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了一滴,似乎連那掉下去的聲音都清晰可聞。芹澤目不轉睛地注視著。
“不,說過了吧,我可堅強啦……”州波說道,拼命忍著。然而跟她說的話正相反,熱淚盈眶,竟滾落了幾道下來。芹澤使勁將州波拉到跟前,用手臂抱緊了她,覺得州波顯得更嬌小了,而且又聞到了那種香氣。
“我可堅強啦,我可堅強啦……”
聲音逐漸變小了,肩頭微微顫抖起來,他知道州波哭了。芹澤重又想道,這恐怕是明石死後第一次好不容易才流下的眼淚。
面對面站著時聽不見,透過肌膚的接觸便清晰地傳過來了,州波的身體全身都在呼喊。芹澤用自己的左手擁著州波的後背,右手則將她那小小的腦袋緊緊地摟住,彷彿想要透過兩隻手掌把州波的悲傷全部吸走似的。芹澤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地撫摸著那頭直髮。
州波的身體微微傳來有規律的顫動,聽得見低低的嗚咽,聲聲痛不欲生的感覺簡直揪緊了芹澤的心。一直以來日積月累的悲痛變成這種壓抑的聲音,就這麼靜靜地釋放出來了。
想要有所反應,至少想代替明石去理解她。不尋求任何人的幫助,就用嬌小的身軀,孤身一人去拼命奮鬥的州波是多麼可憐,讓人心疼得不得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州波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在芹澤的懷抱裡漸漸平靜了下來。
如果州波去了紐約,自己何時才能忘記州波呢?最初不期而遇時,還有第二次撒了謊去見她時,州波都是光彩奪目的存在。而芹澤則對那樣的州波很反感,強烈地厭惡。
那以後所知道的州波的過去,或長期以來對明石始終不渝的思念,如今都跟州波那死心眼的做法一起,給自己留下了鮮明深刻的印象。此刻這個州波就緊緊地摟在自己懷裡,芹澤對這些都有著強烈的真實的感受。
然而,時光流逝,這一切都會逐漸淡漠,從記憶中消失殆盡嗎?芹澤再次使勁抱緊了州波。可能的話,他想一直記住這種感覺……
“已經得走了。”州波含混不清地說道,身體離開了自己。
“果真要走了嗎?”芹澤問道,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攔住州波,“不要緊吧?”
依然是自己的口頭禪,他想,就沒有其它更機靈點的話語嗎?最後很想說句能永遠留在州波心裡的話,芹澤卻還是不知道自己此刻想說些什麼,可以說些什麼,該說些什麼。
“嗯。我有工作。”州波好不容易抬起了頭,“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啦。不過,已經不要緊啦。謝謝。”小聲說道,露出了難為情的微笑。芹澤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州波的臉龐,彷彿要將那表情點點滴滴都銘刻在記憶裡一般。這樣看州波還是第一次,芹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