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角色。我說,我想演“哈里·波特”。
演戲、拍電影、電視劇,並不在我的幻想當中,也並不在我的理想當中。多年來我一直沒有長遠的計劃或者憧憬,我只想眼前能觸控得到的東西,比方我現在想的最多的就是和沈玉的愛情以及什麼時候能成這個婚姻。當然,我愛沈玉,不是很多戲裡那樣激烈地迸發出來的愛情,是從兩小無猜開始的默默的愛情。小時候我們就在一起,就在心裡感覺愛情,上大學的時候我就把這愛情帶進校園,因為上中學是無論如何也不太敢在老師同學們面前顯露早戀,上了大學對我等於長大成人了。我拉著沈玉一起去報到,表現出了極大的幸福和不孤單,引得同學們長久不息的關注——那時我真有點迫不及待了。沈玉那時就像個漂亮的鄰家妹妹,就像和我是一個學校一個班級的同學,形影不離。她的學校離我的學校大約五千公尺,這五千米練就了她的體格。沈玉說,騎單車走五公里上坡路,在高原,運動量極大。
於是,沈玉給我依次介紹,這是導演,這是攝像,這是服裝,這是場記……二○○三年天氣極熱的一天,我走進了滿眼“特型”人物的劇組,山羊鬍的年輕人,長髮披肩的老人,戴著大太陽鏡的抽菸女人……藝術人生,特色無限,我隨口能說出來很多廣告創意來,這個團體的人和街上的人的確不一樣,很不一樣。
導演按住我的肩膀說,小夥子,需要你演一個角色,最多兩分鐘的戲。玉泉大師回憶年輕時候失戀的事情,你來演年輕時候的玉泉大師,你只需要站在廟前,滿臉傷痕,目光呆滯,只看著廟門,他的幻覺裡是女人,我們用特技來處理。
我的臉上被塗上油彩,頭上帶上了髮套,身上換了件古代的長袍。
廟門緊閉。
一個懸空的架子在我腦袋的右上方搖動,我的身後有人喊,預備。
我根據導演的提示,去想我生活中最悽慘的故事。我想小時候我媽給我吃的麵包好難吃,想我在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在課堂上尿了褲子,想初中時候因為我生物課不及格被女生們奚落……一切發生過的悽慘都想過了,絕對有兩分鐘了,但我的身後沒有人喊“OK”,我只好再重複想一次,這次我加上了一些內容,我想,你玉泉大師真不如我,連愛情也保不住,還當什麼大師!也許就是因為你對自己的愛情沒信心,才做了和尚成為大師?反正你真得很苦,你不如我幸福,我有愛情,有女人。哦,你悽慘,我這裡為了你而悽慘。
那句“OK”終於響起。我回頭看,所有的人都離我很遠,退到了二十米開外。沈玉也站在人群裡向我招手。沒有人迎上來給我送口水喝,沒有人上來送把傘或者扇子。
第3章 立夏·小滿(4)
沈玉在稻田裡拍戲的時候,蔡紅梅在海邊拍戲的時候,以及我在廟前拍戲的時候,都有那句“OK”,“OK”過後,蔡紅梅有人上前來問寒問暖,沈玉也開始混到了這個“層次”了,我,這沒有這場景。
這“OK”,代表一個階段結束,或者認可,或者是別的什麼我不懂的影視藝術術語。
我額頭上的汗水終於淌了下來。在我大汗淋漓的時候有人喊“準備上戲”。沈玉的裝扮已經完成,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站在她身旁,手裡是一把扇子,他給沈玉扇風,在沈玉的指點下衝我點頭致意。他們的頭上是一把大陽傘,有個專門打傘的人認真執著地幹著這個工作。
那個他們一直在等的男演員可能就這位翩翩少年了,可能,重頭戲開始了。
一陣莫名其妙的感覺湧上心頭。我也演了戲,兩分鐘,也是戲。那位少年也演戲,演戲和演戲不一樣,人和人怎麼能一樣。這時候,我突然想告訴導演我應該重拍,我剛找到悽慘的感覺,是頓悟。
我對自己說,郭林,你剛才站在廟門前醞釀情緒的模樣要是真上了電視劇裡,認識你的人一定都罵你是個傻瓜。
柱子來電話,孫元波來電話,小柳來電話,我都說,我在和演員談戀愛,邊談戀愛邊有所頓悟。
你頓悟出什麼了?他們問。
頓悟出來當演員的門道兒。我說。
我媽問我,兒子你也演戲了?
我對我媽說,媽,您知道嗎?電影電視裡常有譁一閃就回憶過去了譁一閃就回來了,大部分是黑白片那樣的,我就那裡面演了個大師,像呆瓜似的,失戀了。
哦,和沈玉失戀了?我媽有點懵。
我在那場“處女戲”之後,和沈玉拍了張合影,這張照片至今還放在沈玉的桌子上。沈玉的笑容燦爛,我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