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這世界真的非常複雜,非常混亂,遠在我能理解的範疇之外。
就在這時候,敲門聲打破了這片停滯的陰暗和靜寂。一直站在門邊冷眼旁觀的爸爸側身開了門,然後回頭叫我。我幾乎有些不好意思離開這些僵硬且無法擺脫尷尬的人們,但還是立刻披頭散髮,趿拉著拖鞋探出頭去,看見樓下的牛牛站在大門口。他捏著一束慘白而豐盛的菊花,莊嚴肅穆地看了看四周,把花放在桌子上,輕聲喊我的名字,“樂蓓。”然後,只是盯著我,哭不出笑不出手腳也沒地方擺的尷尬模樣。
我看看他。他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我笑,可能我的眼睛還溼腫,他咧了半天嘴,也沒能回我一個對應的微笑,他撓撓頭,左右看看,低聲地說,“要不咱們散步去吧。”
“嗯。好。”我把花的枝葉剪整齊,在水裡倒了些鹽,折騰好花以後,就跟他出去。出了門才發現,樓道的燈壞了,按了幾下都不亮。在不算深沉的黑暗裡,我們互相看看,牛牛突然笑了出來。這一會兒,門裡集體性的悲傷才算瓦解。牛牛長長地吐了口氣,自然地抓住我的手,說,“我帶你下去。”
這個小我三歲的小男孩手心很大,汗津津的。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意識到他的長大。直到今天。他將我從一個無法融和進去的環境裡帶走,牽著我的手。我從他碩大的手掌以及溼度裡,才感覺到他已經長大。他的掌心,他的呼吸,以及他從尷尬到自然的表情裡,都有些我需要依靠的感情及溫暖,即使它如此微妙,無法捕捉,百無一用,只能在靜謐的環境裡細微體驗,稍許感動。
想到這些,我登時慌亂了,在黑暗中紅了臉。幸虧他看不見。我悄悄地想,想法的縫隙裡,有隱秘的快樂和悲傷。
我們走下黑暗的樓道,他放開了手,不緊不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