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空中攬動。
雪片自風中簾幕般開啟,玄雲悉至,飄風先驅,一團白光耀目中,人們看到一匹玉色的雪馬彷彿天外流星一般,突然出現在戰場的中心。
雪迴風舞中,白馬上的人白衣飄然,黑色的長髮在白雪肆虐中,飄逸如黑綢。
她彷彿一隻落入凡塵的青鶴,孤高而娉婷地注視著面前陷入血戰的兩個人。殷離桃帶著手下高呼起來:“保護大王!保護大王!”
白馬上的人正是趙十七,她的半張臉遮擋在銀狼神的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菱角小口。萬里雪紛飛中,她的出現,突兀而美麗。她在馬身上用力一鞭,白色駿馬鬃翻毛揚,抬起小碗大的馬蹄,帶著勁風向著胡布與遲丹飛奔而去。
匪眾們依然呆滯,直到白馬的蹄上冰雪亂濺,激醒了幾個匪徒,方有人大聲喊叫起來:“胡將軍!胡將軍!”
……
“大王!大王!”
……
雙方均有人大嚷著,卻無法跟上那匹白馬的馬蹤。白馬風一般地馳往兩人戰鬥之處,馬勢微微一緩,柔軟的長髮在空中飄拂向前。那寬廣的白袖舞蹈一般地揮舞,便有刀光在空中劃出一條流暢絕倫的金色長線。
胡布與遲丹正在酣鬥之間,也不自覺地緩下了手中的兵器。
刀起,刀落。
白馬猶如生出雙翼一般,從血水紛亂的戰場上,疾風般掠過……
遲丹覺得面前一空,方才還壓力強大的胡布的兩把板斧忽然不翼而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沒有了頭顱的身體,過了一忽兒方見汩汩的鮮血從胡布的頸項噴射出來。遲丹不及躲避,滿身濺上了胡布的髒血。
遲丹卻昏然不覺死屍血水的骯髒,他按著自己的脖子,回頭尋找方才那匹鬼魅般掠過的快馬。
趙十七並未走,按住面具,停在風雪之中。她手持馬韁繩,秀髮在臉頰邊輕垂,驚鴻照影一般虛幻。
遲丹看著面前之人,這些日子以來跟他明爭暗鬥之人,終於顯出真身了。
雪在荒野之中,緩緩而落,沙匪雖為烏合之眾,此時也有數千人,全保持了安靜。無數雙眼睛看著趙十七,彷彿要從她的面具下判斷出她的容顏一般。
豔白的細雪,純淨地散落在十七的頭上,黑白分明。她立在數千人之前,純淨凜冽地讓人心悸。
這是十七欲奪漠北之後,第一次與遲丹正面相對,她立在雪中已沒了當年的懼怕,對遲淡笑道:“遲大王,你我交手多日,何故又尋到別人去了?”
“你是何人?”
十七低頭一笑,走馬回韁,正要給他留一個神秘莫測的背影。
突然,空中一聲尖銳的嘯叫,十七也被嚇了一跳,回首望去。
一支白色的銀箭釘在離遲丹約十步遠之處,錚錚顫著尾音。眾人順著箭來的方向朝遠處山崖上看去,約摸四百尺開外,隱約可見一個銀髮披拂的身影,身後立著一匹銀色的大狼,在風雪之中若隱若現著。
“羌零族的銀狼神也出現了!”有人叫道。
敕策堡下又是一片恐怖的聲浪。
十七再次看看那支紮在地上的銀箭,她覺得好笑,催馬上前,將那箭從地上一把拔起來,向夏泠所在的山崖拍馬而去。對於玉修羅來說,四百尺的距離可謂一蹴而就。十七來到山崖下,夏泠也迅速拉轉馬頭,循路而下。大犬雲隨緊緊跟隨著他的馬步從山崖上衝下來,滿身銀屑在雪中銀光閃爍。
兩人兩騎在風雪裡奔如銀色閃電,大犬在他們身後咆哮著奔跑。
兩個人扔開戰場之後,十七忍不住開始嘲笑夏泠,揮舞著銀箭道:“你這箭法,太丟人現眼了!”十七知道他一直在用機簧製作一套力量強大的弓箭,看起來他做是做成了,可是那箭法真是太醜陋了。
夏泠說:“能夠射中遲丹的衣角當然更有震懾力,不過,我是難以達成了。”
“又是我啊?”十七在面具下笑得如花綻開。
“不是你是誰?”夏泠道,“還有,你的身份給你擬定了,過一日就讓人散佈出去。”
“什麼身份?”
“西王母。”
“如此難聽……又是有出處的?”十七記得上一次他提到“雪山神族”之時如此說過,被他選中的名稱都是有典故的。
“對,我們需要面對的不止是羌零人,還有西域三十六國,等回去了我細細說給你聽。”
“今天胡布死了,我把遲丹和他的手下都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