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聲音威嚴肯定:“將嬋翼公主及早送回去。”
小石頭出身微賤,父母早亡,跟著不爭氣的舅舅秦麻子也是過著人下人的生活。
嬋翼公主予他來說,是他唯一一個可以有所念想,而又身份比較尊貴之人。
年少無知的他便將她當作夢中情人一般,誰知道真到面前,年齡、見識彼此差異如此之大,此時的情形已經幾乎成了鬧劇。
石頭尚在猶豫之間,嬋翼公主已顫顫爬出來,帶著哭腔道:“我要回家……我要阿母……這裡太可怕了……哇——”
石頭拍著她:“你莫哭嘛,你莫哭嘛。”
他的勸慰毫無用處,公主哭得鼻涕眼淚到處都是,石頭手忙腳亂,小臉漲紅。十七託著臉看他們兩個,忽然覺得石頭臉紅被動的模樣很可愛,轉頭看看夏泠凡事篤定的模樣,分外生起憎惡之心,不知何時,能將他折騰得無招架之力呢?
夏泠看小公主跟石頭鬧得委實不成模樣了,帶著雲隨站起來,長髮在空中飄動,有著巫魔的雋冷,他聲音低沉而有威懾力:“公主別哭了。”一聽到他的聲音,小公主就不敢動了,只是年紀尚小,猶在難以抑制地抽泣著。
夏泠道:“還哭?再哭我吃了你!”雲隨在他身邊,狗仗人勢地沉沉咆哮了一聲。
小公主的哭聲嘎然而止。
停得太急,她一口吸在嗓子眼裡,緊接著猛烈咳喘起來,她又不敢咳,直翻白眼。石頭給她拍背,忙得不亦樂乎。
十七悄聲指責夏泠:“專會欺負小姑娘。”
夏泠神色鄭重,語鋒中隱隱有霸氣,命令道:“蒼木小王和羯庫大人都已經到了,石頭,你將公主送到他們的隨從身邊去。”
石頭也不願意嬋翼在這裡,帶著公主連忙離開湖邊。遠處黑影搖動,是且先部的客人已然到了。石頭便帶著嬋翼走向那邊的馬群,便有一名女子策馬走出來:“嬋翼!”
嬋翼公主又哭了起來:“阿母!”
銀飾褐衣,正是香格爾。香格爾緊緊抱住女兒,被迫將嬋翼送到這湖邊,她是非常擔憂的。
香格爾遠遠看到了夏泠坐在湖石上的身影。銀狼神是草原的一個真實的存在,三十多年前,牧民曾不止一次地在草原深處看到他的逡巡。
因面對銀狼神,香格爾不敢多言,抱起女兒向蒼木和羯庫所在之地走去。小公主忽然從她的懷中掙了下來,邁動兩條小胖腿回到石頭的面前:“石頭哥哥。”
石頭彎下腰,嬋翼拉住他的衣服:“以後,到我阿母的氈包裡來玩。”
石頭難掩心中的失望,點頭道:“回家去吧。”
十七蹲在夏泠身後,滿心多愁善感地嘆息著一段“青梅竹馬”之戀,就此夭斷。她無聲地嘆了一場,看著蒼木下馬鞍,甩馬鐙,一步步向他們走來;再回看,夏泠渾身溼衣,又沒有內力將衣服烘乾,她的心頭忽然因某種幸運之感,而變得十分如意。
她與夏泠能有如今的緣分,也不過是“幸運”與“偶然”,稍一錯肩,也許今生就再無了交集。
她嘴角一勾,自己將溼衣徐徐弄乾,跪坐在他身邊,隻字不提幫他弄乾衣裳的事情,歪著頭拽住他的頭髮,道:“沒想到你嚇唬起小姑娘來如此狠心很肺。”
“我是銀狼神,當然要有唬人之處。”夏泠輕描淡寫地拂開她的手指,似乎對自己嚇著了無辜小女孩毫無羞愧之心。
十七忽然一把拉緊他的頭髮,直摸到他的鬢角之中。夏泠微微一閃,似乎要避開,可是又停止了身形,只是平常地看著徐步走近的蒼木與羯庫,彷彿對十七的新發現毫無感覺。
十七的臉色逐漸蒼白起來,她的手指有些顫抖,在他的頭髮上反覆摩挲:“這個,不是假頭髮?”這些天,夏泠不肯拿真面目給她看,十七一直以為是他的面容有了改變,因此對他的顏容很是留意觀察,竟然忽略了他的頭髮。
滿掌的雪白,銀若帛絹,在月光中清幽而皎潔。
十七定定然,跌坐在夏泠的身邊。
“別擔心,這是我出京之時,為了騙過皇上而服用了丹藥。我將毒性逼在頭髮裡所致的。”夏泠見不得十七如此擔憂難過的表情,便安慰她。
十七的眼睛裡有了淚花:“真的沒事?”
“沒事。”夏泠說,“可能,壽命略短一點。”
“多久。”
“至少四十多歲吧。”他看著蒼木對十七說,“草原人壽命不也不過五十來歲?”
十七從他的溼衣下抄過去,無聲地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