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長時間嗎?”
羅先生茫然道:“晚生愚鈍,不得而知。”
江彬道:“還有,接下案子的當日,他就直接往關外而去,且披星帶月連夜趕出兩百里路。先生又如何看待此事?”
羅先生更加迷惑道:“走得如此之急,豈非連通關路引都不及辦理?”
江彬微笑道:“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所有的手續都有人替他提前辦妥了,附在卷宗內一併交付。而且,刑部的陳大人受我所指,曾誠邀他在京城裡歇息一晚,方便仔細研究卷宗,等第二日再行上路。可他居然沒有接受陳大人的建議,選擇即刻上路了。”
羅先生頓悟,道:“是極,如果黃芩真是錢寧的人,必會利用那一晚時間把訊息通與錢寧,不可能急著上路。原來將軍的測試放在了這裡。晚生,晚生真是望塵莫及!”
本來他拍馬屁就從來不臉紅,更何況眼前江彬所想的,確是要比他高明得多,這馬屁拍的便更加得心應手了。
他又試探問道:“如此看來,黃芩這個局外人,目前還值得信任。將軍,您說是不是?”
江彬不置可否,只大聲笑了起來,道:“錢寧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若此案真與他有關,亦或知曉嚴查此案是我授意的,自會牽怒查案之人。黃芩已接手調查此案,就等於得罪了錢寧,再不可能成為錢寧的人了。”
羅先生附和笑道:“這不正合了將軍的心意嗎?”
江彬臉色轉冷,斜了他一眼,道:“我的心意?有時候我自己都不明白。”
羅先生面露敬畏之色,戰戰兢兢道:“晚生妄言,晚生妄言。”
轉瞬,江彬的眼光變得頗為迷離,象是自言自語般道:“似黃芩這等才是真正的男兒,雖及不上我英武,但有武、有智、有膽、有識,有氣概、有手段。偏是如此俊才,又令人看不透,摸不著,就象一根鋼絲線兒勾住了別人的魂。。。。。。他若能成為我的人,隨我為所欲為,那該多好。。。。。。”
羅先生眼珠連轉幾轉,壓低了聲音,目光曖昧道:“我瞧大人對他很是上心,不如使個法子收在身邊,也好。。。。。。”
“不可。此人我還想用,所以不可。”江彬緩緩搖頭,打斷他道。
接著,他面色又變,微有憤然道:“偏是這樣的人,想用,就不能折了心氣,不然,肯為我所用才怪。”
羅先生的臉上,適時地浮現出了嫉妒的神情,氣哼哼道:“能伺候將軍,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這個黃芩委實冥頑不靈!不用也罷!”
江彬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道:“能討我歡心的,女人、男人,什麼樣的沒有,不缺一個黃芩。可象他這種,能在關鍵時候用得上的‘局外人’,我手邊卻著實不多。”
他的那幾句自言自語,以及自言自語時的表情,羅先生聽得分明,也看得分明。可再聽他這話,就彷彿剛才完全沒有那回事,全是羅先生自己臆想出來的一樣。
羅先生不禁心道:江彬的心思百變,又豈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揣度的。也許,他變來變去,根本就是不願被別人瞧出真正的心意。
這時,江彬一揮衣袖,道:“一會兒我還要覲見聖上,你下去吧。”
羅先生得令退了出去。
屋內,燒得火紅的爐子把人烤的周身發燙,江彬兀自站立了一會兒,回身踱至西窗下,抬手一把推開了窗子。
頓時,一股寒風夾著冰粒撲面打來。
原本,他開啟窗子只為借外面的冷風涼快一下,卻見天空中下起了冰雹。
他訝然道:“大冬天的,竟然下起雹子來了?”
一般而言,冰雹多出現在春、夏、秋三季,冬天比較少見。
他陰笑了幾聲,喃喃道:“我這裡正熱的發慌,老天爺那裡就撒下雹子,莫不是天意順應我意?”渾然不俱打在臉上生疼的小冰粒,他仰起一張疤面,專注地透過層層冰雹,望向遙遠的西邊。
那已漸西沉的日頭早被烏雲不知趕到哪兒去了。
西邊,嘉裕關外就是哈密衛。
江彬獰笑連連。
他相信除了武宗,還沒有人能耍得了他,這個黃芩也不會例外。
“啪!”的一聲,他驟然關閉窗子,感受著室內的溫度在爐火的努力下,再次慢慢升高。
江彬已打定主意,這一次,定要那人跪在自己面前,給出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哼哼。。。。。。他面上的表情隨之變得殘忍而邪惡起來。
已是日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