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們都鄭重其事地跑到甲板上,用三牲祈福,以求一路平安。
只見,船頭上有人擊鼓,有人敲鑼,還有人架起一口大鍋,煮白肉祭神。船老大則在一邊扔豬頭、公雞、鯉魚入水,燒紙燒香,又燃放了千子頭鞭炮,這才大喊一聲:“把‘抹布’升起來!”
他口中的‘抹布’指的是船的帆布,但因為‘帆’和‘翻’、‘煩’同音,而無論是‘翻船’的‘翻’,還是‘麻煩’的‘煩’,對行船人家而言都是十分不吉利的字眼,因此在船上只能把‘帆布’叫做‘抹布’。
船工們應聲升起船帆,操起划槳,客船逆水而上。
原來,黃芩離開高郵後,先到揚州查探,發現‘鶯苑’已被查封,暫時無從下手查尋線索,於是乾脆尋本逐源直入苗疆,奔著曲靖去了。
本來,從揚州到曲靖,可以先入長江,一直逆流而行,經過三峽,後入烏江,從貴州普安附近上岸後,再陸行區區幾百裡,就可到達曲靖府。可是,黃芩並沒選這條路錢,而是從長江越過武昌,到洞庭湖轉入沅水後,逆流而上,直到湘西的辰州府上岸,再靠腳力行路穿越整個湘西,陸行千餘里,最終進入苗疆,到達曲靖。
乍看之下,這兩條路中無疑是第一條較為省事省腳力,只管坐船,上岸後再走個兩三日就能到曲靖了,可黃芩偏偏選擇了後者經湘西到苗疆的曲靖。他之所以這麼選擇,皆因考慮到第一條路的水路極長,是以行程受天氣、風向的影響較大,雖然省了不少腳力,但水路行船的影響因素頗多,明顯比陸上跋涉更不受控制,另外,途經的三峽又是尤為險阻之水道,是以第一條路除了中轉較少、相對省事些外並沒有別的好處,所以被他擯棄了。
船行幾日後,天色轉為晴好,沅水上沒了風,是以船帆便沒了用處,全靠船工划槳,行船速度立時慢了下來,船也平穩了許多。本來在船艙裡憋悶了好幾日的乘客們見狀,三三兩兩湧到甲板上眺望岸上風景,一邊舒展筋骨,一邊打發時間。黃芩也提了裝有銀錢等重要物件的小包袱,留下存放換洗衣袍等不值錢的大背囊在船艙內,跟著同船其他客人到甲板上四下瞧看。
只見水面上霧汽蒸騰,徐煙繚繚,恍若異境,而兩岸的風景則仿如一幅幅流動的畫卷般,時而樹木蔥蔥,時而絕壁凜凜,令人目不暇接。
黃芩正依在船弦邊看得出神時,一個長相不起眼,眼神滑溜的青年悄沒聲息地自他身旁而過,不經意地用手去蹭他的隨身包裹。
轉頭,黃芩狠狠瞪他一眼的同時,快若疾電,一手刁住了他蹭上來的手。
手被人捉住了,那青年彎彎眼,笑了笑,假裝之前的動作是好意提醒,口中道:“全是銀子吧?出門在外小心些,